頂點小說 > 撕心烈愛:周少請剋制 >第160章 村裏的除夕
    “姐,你來評評理”常佳卉突然把話頭引到了常安身上。

    她啊了一聲,努力收斂有些失落的情緒,“我覺得很好啊,至少比我強,我是到現在連一個炒飯都不會做。”

    “聽聽,還是我姐夠意思,姐,看在你如此捧場的份上,明天早晨我肯定第一個去敲你和姐夫的房門”

    常家多年的規矩,大年初一晚輩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給長輩拜年。

    魏素瑛唬一聲:“別沒大沒小”

    常佳卉朝她做了個鬼臉,又轉過去朝周勀使眼色,“姐夫,準備好壓歲錢喲”

    魏素瑛更撓:”佳卉,怎麼越來越沒規矩”

    “怎麼就沒規矩了一個是我姐,一個是我姐夫,我一年到頭就問他們討個壓歲錢也不行”常佳卉還在賣乖,魏素瑛眼睛直往她身上橫。

    “行了,別這麼教條,難得過年孩子們高興”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常望德居然發聲,常佳卉樂滋滋地過去挽住他的胳膊,“還是爸對我最好,姐,姐夫,就這麼說定了哈”完了還朝常安眨了下眼睛。

    常安笑了一聲,儘管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笑得有些牽強。

    晚飯之後難得全家人坐在一起聊天看春晚,魏素瑛把之前早就準備好的果盤和零食都端了出來,起初氛圍挺好,常佳卉這個話嘮總能把氣氛調動起來,就連常望德也好幾次被逗笑,只是中間魏素瑛不知怎麼就插了一句:“欸,怎麼感覺趙本山這兩年都沒上春晚”

    “媽,這你都不知道他上面的靠山倒臺了,哪還會讓他再在全國老百姓面前露臉呢”

    常安一聽不好,趕緊輕喚:“佳卉”

    常佳卉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還在補充,“這就所謂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站對隊伍幸福萬年長,站錯隊伍那就只能落得這個下場。”

    常安又急又氣,想要站起來過去拉常佳卉,周勀卻輕輕拽了她一把,用眼神示意她別多話。

    對面魏素瑛也聽出了不對勁,趕緊圓場:“什麼亂七八糟的,看個小品也能說出這麼多大道理,你趕緊給我閉嘴,來,小安,喫個橘子。”魏素瑛遞了個砂糖橘過去。

    常安無意識地接了,目光卻一直落在常望德身上。

    常望德起初端坐在那,突然雙手拍了下膝蓋:“行了,以往這時候我都是在外面,不是基層慰問就是現場指揮工作,難得今年一家人能夠聚在一起過個團圓年,你們也不用這麼拘謹,更不用說話句句斟酌生怕觸到我某個點,我沒你們想得那麼不堪,浮浮沉沉乃人生常態,我現在也算是無官一身輕,有時候想想,最輕鬆的也就是最近這段日子”

    養養花,看看書,聽聽戲,這是常望德最近的生活常態,泄去一切光環隱居到鄉下,像個頤養天年的普通老人。

    魏素瑛偷偷抹眼睛,“是啊,這樣挺好,沒什麼可爭。”

    常安留意常望德的表情,他眼角含着笑,但眸底分明還是有可以隱藏的挫意。

    幾十年積累下來的“功名厚望”,他又是一個極其看中名聲的人,真的能夠接受這樣因病被退下來難道就沒有一點不甘心

    “爸”

    “行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時間不早了,我也累了,先上樓休息”他不等常安說完,起身拿了桌上的報紙便要離開。

    魏素瑛趕緊過去扶一把:“我先送你上去”

    常安衝到喉嚨口的話被硬生生吞了下去。

    春晚還在繼續,可是她也沒有心思再看,至於常佳卉,她看春晚就是擺個姿勢,全程幾乎一直在刷手機,見常望德上樓了,她也找了個藉口閃人。

    客廳裏只剩下常安和周勀。

    “時間還不算太晚,早點休息還是有其他打算”周勀問。

    常安手裏還捏着那隻砂糖橘,都快被她揉爛了,盯着常望德離開的方向看了眼,“要不,陪我出去走走”

    周勀想了想:“好,但你必須去換件厚一點的衣服”

    幾分鐘後兩人出門,又是帽子又是手套又是圍巾,周勀把常安裹得嚴嚴實實,一路順着門口那條小路走,沿邊可以看到樹梢上掛的小燈籠,繼而又聯想到大門上的春聯和院子裏的綵球,還有滿滿一桌菜及茶几上擺的果盤。

    “在想什麼呢”周勀問。

    常安用腳碾着路面上的小石子,“我在想我爸和我媽當年是不是因爲相愛而結婚。”

    周勀頓了頓,“怎麼突然想到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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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也不是突然,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多年,總覺得我爸和我媽不是一路人。”

    “如果不是一路人怎麼會有你”周勀調侃。

    常安苦笑,又嘆了一口氣。

    “其實這麼多年,我臉上不肯服軟,但心裏其實很佩服瑛姨,因爲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常安努力組織語言,卻好像一下子又找不到合適的詞,繼而問:“你看到院子裏的燈籠和綵球了嗎,還有裏裏外外那些過年的氣息,我知道這些都是瑛姨的功勞,她想讓家裏熱鬧一點,讓我爸開心一點,而這麼多年,不管我爸是個無名小卒還是高官厚祿,她都始終留在她身邊,當年不顧名分懷了佳卉,後來我媽走了,她剛進常家那幾年也遭過很多白眼,包括我,嘴上不說,但心裏一直排斥,可是儘管這樣,這麼多年了,她始終任勞任怨,不離不棄”

    常望德風光的時候魏素瑛是這個模樣,常望德失勢得了絕症了她也還是這副模樣,甚至比以前更累了,因爲要操持家務,照顧丈夫,裏裏外外大小事都要她來管。

    常安又吞了一口氣,“我知道我這麼想不對,畢竟這個女人曾介入了我爸和我媽的婚姻,甚至還是我媽自盡的間接兇手,但是不知爲何,我總有一種感覺,感覺如果我媽還沒走,她應該做不到像瑛姨這樣毫無怨言,心裏只裝了我爸一人。”

    魏素瑛在某種層面上更像一個自我犧牲的女人,委曲求全似地遷就他人,偉大又悲壯。

    周勀聽完,並沒發表太多言論,他一沒見過薛冰,二不清楚常望德和薛冰之前的事,就連常家這種畸形的親情關係他有時候都看不懂,所以不好妄下定論,只是自然地牽住常安的手。

    “每段婚姻應該都有自己的守恆方式,先不管出自什麼原因,存在即是合理”

    就像常望德和薛冰,之後和魏素瑛,爲了利益也好,爲了感情也罷,既然存在了,就說明肯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別多想了,前面好像有個小廣場,我們去那裏看看”

    周勀指了指不遠處光源亮的一處地方,離得並不遠,已經有孩童的歡笑聲傳來。

    “好”

    兩人過去才知道並不是什麼小廣場,只是村委辦公樓前面的一塊水泥地,面積不算大,卻聚集了好多人,其中孩子居多,都是剛在家裏喫過年夜飯溜出來的,三三兩兩地聚到這來追逐打鬧。

    常安和周勀走過去,剛好一個熊孩子跑過來,嘰嘰喳喳地不知在她腳邊扔了個什麼東西,之後滋滋冒火星,“砰”一聲,嚇得常安往後跳了兩步。

    周勀見她嚇成那樣兒,嘖嘖取笑,問:“知道這叫什麼嗎”

    常安捂着耳朵瞪他一眼:“當然知道,我記得小時候叫它小擦炮”

    周勀驚訝:“你也玩過這東西”

    常安:“我沒玩過。”

    想想也是,她那出生和家教,小時候哪有機會玩這種市井小東西,可很快周勀又聽到她補充,“可是我哥玩,他小時候特搗蛋,明明知道我害怕這東西,還每年都買好幾盒,最過分的一次是拾掇我也玩,我點了根怕聲響,手忙腳亂之下就把東西扔到了我爸的金魚缸裏”

    結果就是魚被炸得全部翻了肚子,玻璃缸上也裂了幾條裂痕,常望德回來問誰幹的好事,常安嚇得不敢出聲,是陳灝東主動湊過去承認,後果就是大過年的被常望德罰站,且是站軍姿,就站在天寒地凍的後院裏。

    常安想想,那時候真是簡單又快樂。

    擡頭時間周勀眸色森森地盯着她看,看憋了一會兒,還是噗嗤笑了出來。

    “你看你這什麼眼神,我只是回憶了一下小時候的事,你這醋得都快打人了”

    她喫定周勀不能拿她怎樣。

    周勀在寒風裏剮着後牙槽,小東西,現在是越來越有恃無恐

    他拍了拍手裏的皮手套,轉身就往回走。

    常安欸了聲:“你幹嘛去”

    “睡覺”

    “這麼早不是你要出來逛的嗎”

    還逛屁,這個小破村子,除了讓她觸景思情想起點過去的事之外,還有什麼好逛的

    周勀一路疾走,腿又長,常安花了大力氣纔不至於被他甩掉,進屋後他也果然沒說話,直接去了客房,常安趁他洗澡的功夫發了條朋友圈:“即將步入新的一年,希望陰霾褪盡,風和日麗”配圖是她剛在家門口拍的那兩隻紅燈籠。

    她難得矯情,所以很快就有人在下面留言。

    常安一條條翻了遍,手機突然滴了聲,竟然是條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