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什麼”
常安轉身,周勀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身後,身上還是昨晚來時穿的那件黑色毛衣,一隻手插在褲兜裏,人模狗樣。
“喏,牀單”她言語中不免還帶着氣。
周勀意會過來,壞笑着:“這麼急着毀屍滅跡”
“難道還等小愛幫我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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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不很正常她也已經成年了”
“喂,你還說”
常安急得要死。
洗衣機就擺在院子裏,離得不遠就是廚房,廚房開着窗呢,小愛正在裏面煲湯。
她真覺得這男人有時候不正經起來簡直禽獸一樣。
好在洗衣機滾筒停了,常安懶得理他,把牀單從裏面拎起來,抖開看了下,實在絕望。
“洗不乾淨吶”
污漬還在,好幾處還特別明顯。
常安氣得把牀單往盆子裏一扔,“你來手洗”
周勀擡頭看了下天,“你覺得可能麼”
“洗不洗”
“不洗”
“你”
你你你什麼呢,常安其實壓根都沒轍,自個人用牙齒狠狠咬了下嘴脣,“算了,我自己洗。”
旁邊就有水龍頭。
零下七八度的天氣,自來水澆到手上跟刀割一樣,周勀反正也不幫忙,在旁邊看着她卷着袖子哼吱哼吱地搓,搓完一處還得抖開再找另一處,昨晚好像畫了一幅地圖,等最後一處污漬洗乾淨,常安手都凍僵了。
呼着氣再把溼噠噠的被單拎到洗衣機裏甩幹。
這邊洗衣機沒有自動烘乾功能。
常安還得把甩乾的被單涼到院子裏的繩上,剛好小愛端了菜過來,見常安在晾被單,驚得不行。
“小安姐,你怎麼把牀單給洗了啊”
哎喲姑娘嗓門真是大。
常安都絕望死了,洗個被單至於她要喊這麼大動靜
常安揪着被單角憤憤擰了下,調整好表情回頭,“呵反正閒着沒事,順手就洗了。”
“啊”小愛一臉茫然。
常佳卉突然掛着耳機從裏屋鑽出一顆頭來,“你信不信”
這話是在問小愛。
小愛搖頭又點頭,“信啥”
“你知不知道我姐從來在家十指不沾陽春水,這可能是她這輩子洗的第一條牀單,你信她是閒來無事才幹這事兒”
常安:“”
小愛持續茫然:“那她爲啥”
常佳卉:“笨,髒了唄”
常安恨得朝常佳卉眼神刺過去。
小愛這邊卻恍然大悟似的,“哦,我知道了,小安姐,你昨晚大姨媽弄被單上了吧。”
常安:“”
常佳卉:“”
小愛:“哎喲那你早說嘛,你看你手都凍紅了,怎麼不放那等我來洗”
常安簡直快要崩潰,更過分的是始作俑者還站那氣定神閒地笑。
他看笑話呢吧
“小愛你站院裏幹嘛,菜都要涼了”魏素瑛突然從廚房窗口探出頭來喊。
小愛這纔想起來自己手裏還端了盤菜,誒誒誒地叫着往後屋跑。
常安終於忍無可忍,過去一把牽住周勀的手。
“走,跟我上樓”
魏素瑛見了又急吼:“誒都快喫飯了,你們倆還幹嘛去”
常安不管不顧,“你們先喫,我們還有點事”嘴裏迴應魏素瑛,手卻揪住周勀已經穿過了院子。
周勀還在笑。
“不是”他真是忍不住,都快被她樂死了,“你至於這樣”
至於至於,當然至於,誰讓她臉皮比紙還薄
“你還笑,不準笑”
可週勀實在止不住啊,笑得前僕後仰。
常安氣得渾身發抖,突然衝過去扯他的衣服。
急吼吼的。
周勀以爲她要幹嘛。
“做什麼”
“叫你笑,叫你笑”
她一把把周勀塞褲腰裏的襯衣下襬拽了出來,自己把手往裏面塞,哎喲她那可是在院子裏搓了半小時牀單的手啊,每個汗毛孔都是冰的,跟冰塊似地貼着周勀溫熱的皮膚直往上鑽。
周勀嘶嘶地叫着,簡直透心涼,可他卻沒躲,任由她撒歡,常安變本加厲,把手背手心輪流翻轉着貼他胸口捂,就這麼翻了一分鐘。
周勀終於受不了。
倒不是冷,一分鐘最刺激的時候都已經熬過去了,主要是被她弄得實在癢。
“你當烤爪子呢,翻來翻去的”他扣住常安的手。
常安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別說,還挺像”
“”
周勀垂頭給了她一個無視的眼神,手卻沒松,繼續把常安兩隻爪子兜在自己胸口,眼神卻漸漸曖昧起來,往下壓了點,突然貼住常安的耳根,“喂,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常安:“什麼”
周勀乾脆隔着自己的襯衣和毛衣料子把常安的手握實,“這叫動心。”
“啊什麼動心”她一臉茫然,一看就知道根本沒懂。
周勀磨了下牙根,他難得說句情話,還是酸得自己都快倒牙的情話,可她卻完全沒get到點上。
“算了”他把常安的手從自己衣服裏抽出來,“下樓喫飯”
常安手上還沾着他的體溫,站在原地嘶了聲。
“動心動凍心動心”
常安瞬間明白過來,一下捂住臉。
天,這位老先生是瘋了吧,說這種肉麻到死的土味情話還要不要點臉可常安覺得心跳加速都快死過去了。
蹬蹬蹬她捂着臉在地板上跺了幾下腳,企圖緩釋身體裏砰砰砰的心跳。
“還不下樓喫飯”門口再度傳來聲音。
常安迅速放下手,周勀已經恢復平日裏的刻板,站那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常安頓了頓,立馬反應過來,剛纔自己花癡似的模樣大概都被他看光了。
奸詐啊
“喂”等常安回神時周勀已經轉身,她追出去,“喂,你先等等”
可他哪會等,越走越快,剛纔故作出來的嚴肅早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嘴角得意的笑,笑容隨着步伐越來越大。
常安又急又氣,追上去。
“叫你等一下”
她猛堵到周勀面前,周勀見她氣急敗壞,剛想開口,她突然揪住他袖子,踮腳仰臉,在他脣上重重親了一口。
陽春白雪,冬日暖陽,都不及她這一吻。
周勀發怔,等回神之時常安已經跑遠,又在走廊盡頭處迴旋,衝他笑,又扮了個鬼臉,像是已經報了早晨涼水洗被單的仇。
當時她還穿着昨晚穿的那條白色睡裙,燈籠袖,領口一圈嫩黃的花蕊。
黑髮撫肩,笑語嫣然。
周勀像是被突然點醒,何必在意何靈說的那些話,她在自己身邊就好,她是周太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