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常安以爲只是一間普通的單人病房,可是到了才知道是vip,除了家電傢俱齊全之外還有一個小會客廳。
她知道這種規格的病房在醫院裏很少,不會超過三間,且一般都專門留給特殊身份的人住。
以前常望德入院的時候就住在這種病房。
現在周勀讓小芝住進來,常安有些不自在,或者說心裏不得勁。
她私心覺得不該欠他太多,怕欠多了自己到時候走不掉,可這些想法她只會自己擱心裏,臉上毫無波瀾。
把孩子安頓好已經快中午了,徐南又替她奔波了半天。
常安禮節性地問了聲:“徐助理,辛苦了,要不一起去外面喫頓便飯”
本不打算他真能點頭,畢竟兩人不算熟,可徐南推了下鏡框,居然答應了。
常安只能硬着頭皮,跟護工又交代了幾句,兩人一起出了病房。
一般大醫院門口都有很多餐館,但檔次就差強人意了。
轉了一圈,常安挑了間看上去還算規整的湘菜館。
“我記得徐助理老家好像是長沙的,要不喫你的家鄉菜”
徐南愣了下,他實在沒想到常安還能記得他是哪裏人。
“我沒問題,但我記得您好像不喫辣。”
常安笑笑:“以前是不喫,不過現在沒問題了。”
徐南:“那就這間吧。”
因爲還沒到午飯高峯期,店裏人不多,兩人挑了個靠裏一些的僻靜處。
服務員殷勤遞了單子,常安直接給徐南,“我也很少喫湘菜,還是你點吧。”
徐南也算爽快,拿過單子點了幾道在湘菜系裏比較有代表性的菜。
“要不你再來點酒”常安又提議。
徐南連連擺手,“酒就不用了,一會兒還要回公司。”
“時間還早。”
“兩點有個會議,周總不喜歡別人遲到的。”
常安笑了笑,她跟徐南不熟,但見的次數並不少,怎麼說呢,她覺得他在工作能力上肯定沒問題,可在爲人處世有時候就顯得不夠圓滑。
換句話說,可能有點軸。
“那我只能以茶代酒了,謝謝你昨晚幫我照顧小芝。”常安拎了小壺把徐南面前的茶杯倒滿。
徐南又愣了下,直至常安舉杯跟他碰了碰,他還有點傻。
常安提醒:“徐助理”
“客氣了您。”徐南趕緊舉杯。
“你昨天熬了一宿,今天又幫我忙了大半天。”
“應該的。”
很快菜上來,第一道就是剁椒魚頭。
常安嚐了兩口,雖然這幾年已經能夠喫一點辣,但湘菜的程度還是有些不好接受。
她接連喝了半杯水。
徐南笑,“是不是太辣了”
常安:“有點,以爲跟川菜差不多,沒想到會這麼辣。”
徐南:“川菜是偏麻,我們湖南菜就是直拔拔的辣,您要是喫不慣我們可以換地方。”
常安連忙擺手,“別了,菜都上了,再換多浪費。”她又吃了一口其他的,笑,“這個還行,這個能接受。”
徐南迴神,給常安杯子里加了一點熱水,突然開口說:“覺得您好像真的變了很多”
常安意識一沉,但轉瞬又笑開,“是麼哪裏變了”
徐南:“說不清,就是感覺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常安放下筷子。“你是想說沒以前那麼講究了吧。”
徐南撈了撈頭。
以前的常安,怎麼說呢,無論從儀表,穿着到生活細節,方方面面都是盡善盡美的,因爲家世在那,身份在那,一言一行都必須注意,就好像身上永遠背了個漂亮的罩子。
大家都覺得她很好,她也覺得自己應該也必須好,可是到底好在哪兒,說不清,因爲儘管她永遠溫柔優雅,可是站在那,總給人一種不可靠近的距離感。
但現在似乎不一樣了。
徐南:“我都不大相信有天會跟您一起來湘菜館喫飯。”
常安被他逗樂了,也跟着笑,笑完眼梢垂下來。“你們以前是不是都覺得我太端着”
徐南又摸了下頭,尷尬笑:“有這麼一點意思。”
常安:“那現在呢”
徐南看坐在對面的人,短髮,素顏,來時穿了件黑色外套,現在大概喫熱乎了,把外套脫了,只剩普通棉t,袖子往上擼了點,露出小半截纖白的手臂。
臉還是那張臉,但外面那層罩子被摘掉了,似乎更易接近。
“就是現在好像接地氣了一點”
常安瞬時瞪眼。
徐南見她臉色放沉,趕緊又改口,“您別誤會,我不是這意思,您”
“哈哈哈”常安瞬間又笑出來,“逗你的,你不用這麼較真。”
徐南:“”
常安:“還有也別總是您您您的,我也聽不習慣,要是不介意就直接叫我名字把。”
徐南擺手:“這哪成。”
常安:“沒關係,跟着你們周總叫。”
徐南:“啊不行不行,周總知道了要廢了我。”他推鏡框撓頭,一連串小動作看上去十分緊張。
常安知道周勀在下屬面前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完全源於他在公司經常不苟言笑,老闆架子端得很足。
沉默了幾秒,她端起杯子,又問:“這幾年,他過得怎麼樣”
徐南愣了愣,他當然知道常安口中的“他”是指誰,可是完全沒料到她會直拔拔地問他這個問題。
常安見他不說話,又開口:“抱歉,可能問你不合適,但我覺得你經常跟他在一起,可能”
“沒事。”徐南又習慣性地推了下鏡框,他並不介意這時候說些老闆的私事,畢竟這麼多年,他大概是唯一一個看着周勀如何一步步走過來的人,甚至此時他都已經充滿傾訴欲,要把有些事講給常安聽,可是腦子裏組織半天語言,就出來一句:“周總這些年,其實真挺不容易的。”
常安懵了下,“你指工作嗎”
工作確實,進軍商業房產,三年之內就已經把融安打造成國內數一數二的招牌。
常安知道他在生意上一向很厲害,有魄力,有膽識,有謀略,更重要的是他好像無論何時都有一種“唯我獨尊,所向披靡”的自信心,別人覺得他狂,可是作爲掌舵人,不狂一點怎麼帶領千軍萬馬上場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