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穿着前兩日穿過來的那件黑色棉服,出門前周勀拉住她。
“等一下”
他迅速跑上樓又跑下來,手裏多了一條菸灰色的圍巾。
“外面風大,圍着吧。”
他要替常安裹上,常安往後退了退。
“不用了,也不冷。”
周勀蹙眉,又改口:“也行,只要你不介意帶着脖子上的印子去醫院,我無所謂。”
“印子什麼印子”
玄關那邊有面小鏡子,常安側過去看了看,果然見脖子上好幾顆吻痕。
“給我”
她一把扯過圍巾,嚴嚴實實地把脖子全部捂上,還不忘狠狠瞪一眼周勀。
周勀忍住笑,牽住她的手:“走吧。”
兩人在路上找了間餐館簡單解決了午飯。
到醫院差不多十二點多,護士正在給她扎針,許是這段時間住在醫院已經扎慣了,針頭進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安安媽媽”她老遠見常安進來就開始喊。
常安拎着手裏的袋子走到牀邊。
“喫過飯了嗎”
“喫過了。”
“喫得怎麼樣”
因爲病情關係,小芝的食慾一直不怎麼好,加上病情加重,最近消瘦得更厲害。
“今天吃了好多呢一大碗。”她樂呵呵地回答常安。
常安不信,問旁邊的護工。
護工點頭:“今天確實喫得挺好,餵了大半碗粥,還喝了一碗湯,說是要多喫點養好身子出院唸書去。”
常安聽了心裏一酸,但臉上並沒表現出來。
“小芝最乖了,所以爲了表揚你最近的表現,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喫的蛋糕。”
“真的嗎”
“當然,不過是叔叔買的。”
小芝拿眼偷瞄了下站在常安身後的周勀,突然腦袋一崴,嘴一咧:“謝謝叔叔”
周勀冷不丁呆了下,像是心臟某處柔軟的地方被戳了記。
他蹭蹭額頭,有些不適應地說:“不謝”
其實蛋糕也不算他買的,是中午在餐廳喫飯的時候常安臨時加點的,以爲她要喫,結果她直接讓服務生打包,所以說到底周勀只是付了錢而已。
“不過蛋糕裏面有芝士和奶油,不容易消化,你只能少喫兩口,可以嗎”常安徵詢小芝的意見。
小芝特懂事,用力點頭:“嗯,可以哦”
常安喂小芝喫蛋糕,喂一口就搭一口水,接連餵了四五口。
“不吃了行嗎”
小丫頭巴巴看着還剩一大塊的蛋糕,討饒,“再喫一口,再一口嘛”
常安把蛋糕擱桌上,“已經好幾口了,不能再吃了,聽話”
“可是很好喫呀。”
“但是你還在生病,安安媽媽答應你,等你病好了,給你買這麼大一隻大蛋糕好不好”常安還張開手臂比了個誇張的尺寸。
小芝眼睛眨巴兩下,“真的嗎”
“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小芝”
“那好吧,那就那就不吃了吧”儘管眼睛還瞄在蛋糕上,但到底是不鬧了。
常安立馬示意護工把蛋糕拿走,自己彎腰過去把孩子抱平躺在牀上,又替她蓋好被子。
“那你呢”
“我去找醫生有點事,乖,睡吧。”
常安把被角掖好,又摸了摸孩子的腦仁,等小芝乖乖閉上眼她才轉身。
“走吧。”她輕聲示意周勀。
兩人出了病房,周勀走在她後面一點,閒聊似地問:“小芝很依賴你。”
“有點吧,她爸爸媽媽都沒了,可能在她心裏只有我還是她的親人。”
無意間又提到了某些禁忌。
周勀想到幾日前她說她這幾年重新又跟了另外一個男人,丁守權,就是小芝的父親,儘管知道她應該是說的氣話,但作爲男人心裏總有些芥蒂。
“你和丁守權之間”
常安腳步停了下,回頭:“嗯”
周勀想了想,立馬又改口:“沒什麼,算了”
常安歪着腦袋往回走,一直走到周勀面前。
“算了”
周勀眼睛不敢與她對視,躲躲閃閃。
常安被他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逗樂了,手指輕輕撣了下他的肩,“喂”
周勀眼皮掃了下:“幹什麼”
“介意啊”
“介意什麼沒有”
“還沒有,你這眼神都要酸死了。”
“胡說”
“行,我胡說。”常安惦着腳湊到他耳朵旁邊,壓低聲音說:“權哥呢,不光是小芝的父親,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這幾年我跟他住一起,也沒什麼好給他的,只能以身相許,算是報恩吧。”說完她就抿住脣走了。
周勀在原地呆了兩秒,追上去。
“你說什麼”
“說清楚,什麼叫以身相許”
他追上前捏住常安的手腕,常安掙了下,沒掙得掉,周勀乾脆一把把人箍到懷裏。
“誰準你以身相許了你傻的嗎有沒有想過你還是有丈夫的人”
常安被他揉得咯咯直笑,到最後幾乎是癱他身上。
“好了好了,我錯了”
“你先鬆開我”
周勀偏不松,把人推到牆根,含咬湊她耳朵邊。
“騙我呢,嗯”
“沒騙你”
“還撒謊”
他手指摩挲着常安的後頸,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的脖子掐斷。
常安忍住笑,擡頭繼續逗他:“真的,這麼多年跟個男人同處一室,你覺得什麼事都沒做可能嗎”
她還越說越來勁了。
周勀眸光放寒,頭埋下來再度湊到常安耳邊,“你真以爲我信昨晚還是三年前的形狀”後面的話他聲音壓得更低,說完就走開了。
常安愣是沒想明白,直到眼看周勀插着西褲兜要上電梯了,她腦子裏才咯噔一聲反應過來。
這位老先生再度刷新了常安的認知。
她當時心裏真是萬馬奔騰,特別是始作俑者還穿了一身高定西裝,一臉嚴肅精英的模樣,誰能把他這副面孔跟剛纔他說的內容聯繫在一起
簡直
“流。氓,你怎麼能這麼流。氓”
她又氣又羞,怒氣沉沉地衝過去,伸手就要捶,卻被周勀抱住一下擼進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