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一劍傾國 >65、我的世兄是一個蓋世英雄
    每一片桃花,都像最快活的精靈,圍繞着女子翩翩起舞;可女子的臉卻沒有一絲快活。!

    她不是什麼清雅脫俗、靈韻獨超的仙靈,她只是一個憂國憂民,以拯救蒼生爲己任的王。

    此時此刻,她眼的悲傷,像是傾覆的河。任誰也想不到,一曲悲壯慘烈的戰歌,會變成一個驚天的騙局,試問還有什麼顏面去面對那些爲了對抗異族、前仆後繼的勇士?試問拿什麼來告慰戰死的勇士的英靈?

    看到了她,李如龍露出一個釋然的表情:“昨天晚你肯定了我的身份。”

    燕離道:“所以我故意放走了胡總管。”

    李如龍道:“因爲你肯定我會去滅口。”

    燕離道:“你滅口的時候,我可以去探查樟木林。”

    李如龍道:“可是有兩個問題,第一,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在暗監視你?”

    燕離道:“因爲你身有酒。”

    李如龍道:“我身有酒?”話才說完恍然,“原來是你故意讓趙啓平摔跤,把酒倒在我身,好確定我有沒有在監視你。”

    燕離道:“你不在,我纔好從容佈置。”

    李如龍道:“第二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我會把她關在樟木林?”

    燕離道:“第一,困住我給了你信心;第二,她突然去找你攤牌,讓你沒有準備。”

    孫波笑着拍起了手:“精彩。”

    誰也無法理解孫波怎麼還有笑鬧的心情,他們現在面對的敵人,可是修羅榜排名第五的超級高手。

    姬紙鳶落在地,走到了人羣的另一面,將拳譜重重地摔在地,目光冰寒如獄,冷冷地質問道:“你難道沒有一點點的罪惡感?”

    衆人看到,那正是《天傷拳》。

    李如龍,或者說張懷璧緩緩地剝去僞裝,露出他原本的英俊的臉,身子同時挺得筆直,超然的氣勢蓬勃生長,化作無形的力場,把周圍的人向外推涌,直到方圓五丈內只剩他一人,他才挑起眉頭,道:

    “我爲什麼要有罪惡感?”

    短短几個字,自然溢出無形的鋒芒,每個聲音都像一把出鞘了的絕世寶劍,帶着無的鋒銳,讓人爲之膽寒,未戰已先怯。

    “人有貴賤,如我便爲天人,劣等賤民,只有被天人支配,才活得其所,不然統統死了也不可惜。”

    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高高在,理所當然,場內有他的長輩張之洞,還有他的君主姬紙鳶,可兩個人好像理所應當要臣服於他一樣。

    這時候,他卻忽略了一個人,一個對他心懷傾慕的女子。

    她的心性如同流雲一樣淡泊,可是她也會爲了愛而陷入瘋魔,沒有愛過的人,永遠不會懂。

    現在,她的愛正在被踐踏,狠狠地踐踏。

    人們總是自然而然追求美好的事物,他是那樣的一個玉公子,年少成名,天才劍客,引無數名媛爭相追逐,在最輝煌的時候,他悄悄離開,只爲了守衛國土,保護億萬民衆,他幾乎是完美的化身,如果硬要說一個瑕疵的話,是對感情不太主動。

    可現在他表露出來的真實面目,竟是如此的醜惡猙獰,嗜血的惡魔跟他起來,簡直可愛善良了無數倍。

    曾經的一切幻想都已經破滅。

    沈流雲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憤怒到這個程度,她只覺得現在只要碰着一點火星,立刻會燃燒起來。

    她猶自不死心,憤怒地質問道:“你的理想不是爲這天下蒼生撐起一片天空,讓他們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嗎?”

    張懷璧緩緩地轉過身,毫無慚愧地說:“那是你的誤會,我從沒有這樣說。”

    沈流雲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字一字地說:“你不是說,你在守護你的樂土嗎!”

    張懷璧坦然一笑,道:“神州大地是‘我’的樂土,並沒有錯。”

    人們在死前會有一段迴光返照,而在最憤怒的階段,也會突然平靜下來。

    雖然毫無理由,可沈流雲卻平靜了下來。她身突然有一道光沖天而起,宛如透明的彩虹般,與天際連接出一道橋樑,光柱之投下來一粒一粒清光,在清光之緩緩生成一個鼎。

    場內只有寥寥數人知道這個鼎的存在。

    譬如見多識廣的張之洞,臉色微一變:“先天之鼎,沒想到,沒想到神醫竟然傳有後人……”

    但是這個鼎只代表着修行到了某個階段,並不意味着實力,好像你悟懂了某個高深的道理,卻不能讓你增長力氣一樣。

    真正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那些肉眼可見的,極具質感的清光,每一粒都只有毫髮大小,可是在沈流雲發出一聲低吟後,突然散射出來,分佈在整個元帥府的空。

    下一刻,整個元帥府範圍的天地元氣,竟被清光所吸引,在此過程,它們逐漸膨脹,成長爲一個個鼓脹的球狀體,約略有半個院子那麼大。

    當這些球狀體裂開時,好像打開了虛空的海眼,從“譁”的涌出了巨量的水。

    燕離突覺一陣心悸,被鎮壓在靈魂深處的真名,竟隱隱躁動起來,連他這個宿主都無法抑制。他知道,只有遇到強大的敵手時,纔會出現這種徵兆。

    難道這是沈流雲的真名?

    懷着疑問,他跟着驚慌失措的大部隊逃出了元帥府。

    從身體的接觸來看,這分明是真水,把真名的異象真正顯化於世,成爲實物,目前他見過的所有高手,惟有兩個人達到這個境界:一個是姬紙鳶,一個是燕朝陽。

    衆所周知,惟有二品真名纔會自主掠奪周圍的星辰之力。

    燕離已經可以肯定,沈流雲的真名必然在二品之。

    可是這個現象,他實在不很懂,好在他很虛心,不恥下問。

    姬紙鳶沒有讓他失望,道:“世人只知真名覺醒,不知真名也分階段,第一個階段是覺醒,第二個階段是天啓,小姨現在正是第二個階段。”

    真名惟有到了第二個階段,才顯出品相的重要性。第二個階段天啓,意爲天諭啓示,好像天威降世,真名初步接觸現世。

    “這些水,呃,是她的真名?”燕離已經見過桃花的真名,水的真名倒也不怪。關鍵是什麼水,有些水看起來很溫和,可一旦狂暴起來,會撕碎任何東西。

    姬紙鳶卻搖了搖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燕離只好繼續觀看。

    這時候只是一個轉眼,整個元帥府變成一個水世界,妙的是,有一個無形的力場裹住那些水,使之不外泄,衆人都尋了高處觀戰。

    兩個都是修真境強者,一個是新銳,一個是老將,但是按道理來說,沈流雲根本不是張懷璧對手,二者雖同爲修真,差距卻非常大。

    現在看到這一幕,衆人卻心生期待。

    “這是你的報復嗎?”被鎖困在元帥府的張懷璧,淡淡地開口。他沒有跟着逃,只因爲尊嚴不允許他這麼做。

    沈流雲看着他,美眸透着一股難言的傷痛。

    這份傷痛,深深地刺入張懷璧的心,他那從不動搖的心,忽然間顫動了一下。

    她緩緩張開雙手,手不知何時戴了一雙月白色的手套,從面隱隱發出的光可以看出來,這是一件寶器。

    雙手擡起,如行雲流水,又好似在拔高勢氣,動作卻輕柔優美;隨着手掌拔高的動作,虛無之出現一尾魚,出現一尾魚並不怪,怪的是它在攀升,並以一種驚人的速度生長。

    當它沿着先天之鼎的通道,衝破水力場時,衆人只看見一個龐然大物沖天而起。

    燕離臉色一變,脫口而出道:“鯤!”

    北冥有魚,其名爲鯤,其大不知幾千裏也。

    此物雖沒有幾千裏,但卻佔據了整個元帥府的空,堪稱驚世駭俗。衆皆驚呆,怔怔無言。看到了如此威勢,傻子也知道它的危險,現在已經沒有誰再認爲真名無害了。

    原來之前種種都是爲了襯托它的存在。

    “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張懷璧的腦頻發警兆,使他終於察覺到了危機,於是他抹去了內心深處的最後一點悸動,伸手虛握,一柄青色的劍出現在他手。

    他握住劍柄的那一刻,整個水力場似乎在剎那間有崩潰的跡象,但重又凝合。

    沈流雲突然縱身一躍,大魚衝下來接住了她,在空盤旋一圈,然後俯衝下來。

    她站在大魚的頭頂,碎花裙像個不堪承受的嬌羞的小媳婦一樣顫抖着,她的身形卻穩如泰山。

    “我的世兄是一個蓋世英雄。”

    兩行清淚從她的臉頰滑落下來,手掌擡起,緩慢推出。

    這一刻,沒有人能形容張懷璧的壓力,處在邊緣處的燕離,只覺得胸口像壓了一座山,整個人恨不得貼倒在地,來減輕這份壓力。

    張懷璧的劍才稍微拔出一寸,水力場崩塌了一半,當劍身全部出鞘,所有人的眼睛,都被一道驚天動地的劍光佔據。

    “但你不是……”

    面對如此劍光,沈流雲輕輕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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