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一劍傾國 >12、男兒膝下有黃金
    說罷瞧了一眼冷麪男子的屍體,面目微沉,道:“倒是大人,您在我天雲閣行兇殺人,可謂是知法犯法,不知若是告到裁決司去,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那還用說,以我跟李指揮使的交情,他肯定借題發揮,請我到他的刑訊室裏喝茶。!”燕離哂笑一聲,話鋒又一轉,“不過,馬閣主算沒有讀過皇朝的律條司法,也應該知道襲擊朝廷命官是個什麼罪名。”

    馬雲鵬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冷哼一聲,道:“大人來鄙莊究竟有何貴幹?”

    “我聽說方侍郎的千金昨晚來參加詩會了?”燕離道。

    “是。”馬雲鵬道,“不過詩會進行到一半,她已經離開了。”

    “這麼說你承認方君怡來過風月莊。”燕離道。

    馬雲鵬道:“事實不需要承認。”

    燕離道:“很好,那麼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方小姐途離場呢?”

    馬雲鵬一呆,想了想,道:“大人也沒有證據證明方小姐沒有途離場。”

    “既然如此,我想搜一搜風月莊,馬閣主不會反對吧?”燕離道。

    馬雲鵬斷然道:“燕大人,恕在下直言,大理寺還沒有這個權利!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您請回吧!”

    “趙啓平,我們走。”燕離很乾脆。

    “喏!”趙啓平已經興奮地要拔兵器了,“誒?走,走嗎?”

    “要我說第二遍?”

    “是!”趙啓平連忙回到車,趕着馬離開了風月莊。

    走在回去的馬道,他不解道:“大人,天雲閣不過一個詩社,幹嘛怕他們?”

    燕離道:“不過一個詩社?這話也你敢說。”

    “不,不是嗎?”趙啓平呆呆地道。

    燕離道:“方顯懷是什麼身份,他都不敢招惹天雲閣,可見它背後的靠山,是方顯懷也不敢叫板的存在。”

    “啊,原來是這樣。”趙啓平頓時汗如雨下,“方顯懷好陰險,自己不敢惹,讓我們來!”

    燕離道:“沒辦法,人爲財死,誰讓他有錢呢。”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趙啓平道。

    燕離道:“到附近人家去問問,看看昨晚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馬車駛到離風月莊不遠的一條馬道,趙啓平忽然發現一堆人圍在一個民房前,並有紛繁的議論聲。

    幾個黑衣捕役圍着一個錦衣青年正在說着什麼,青年似乎下了一個命令,揮了揮手。

    幾個京兆府的紅衣捕快得到命令,向人羣驅趕道:“都走了都走了,沒什麼好看的!”

    “大人,發生命案了。”趙啓平稟告道,“好像連京兆尹都來了。”

    “去問問情況。”燕離道。

    “喏。”趙啓平下車拉住一個被驅趕的路人,“這位大哥,這裏發生什麼事了?”

    那路人被拉住,正覺不悅,但見趙啓平一身緋袍官服,立刻恭敬道:“啓稟官老爺,這裏有一戶人家被人殺了,今天早發現的,死的還有三個京兆府的官爺哩。”

    “哦?”趙啓平神色微動,“你可知道,死的是什麼人?”

    路人道:“好像有個少尹大老爺。”

    趙啓平大喫一驚,連忙去向燕離稟告道:“大人,昨晚這裏死了一個京兆少尹。”

    燕離掀簾而出,遠遠望過去,正見一個黑衣捕役走到民房前,將一個香囊交給錦衣青年。他自然是李宜修。

    對照口型,依稀可以讀出:“大人,這是在有打鬥痕跡的宅院找到的。”

    “帶我去!”李宜修道。

    燕離還是第一次看到李宜修的臉色如此難看。想了想,並沒有叫住他,而是等他離開後,才走向兇殺現場。

    “什麼人!”一個捕役本來想攔,但看見燕離身的黑色官服,立刻改變了態度,“這位大人是?”

    “我是燕離。”燕離道,“這裏發生什麼事了?”

    捕役臉露猶豫:“這個……”

    燕離笑道:“你難道沒聽李宜修說起過我?算不論我跟他的交情,難道作爲大理寺卿,我還沒資格過問案情?”

    “原,原來是您……”捕役這才認出來,鬆了口氣道,“啓稟大人,是這樣的,常少尹今天早被發現死在這裏。”

    “屍體呢?”燕離道。

    捕役道:“已經帶回府,交給仵作了。”

    燕離掃了一眼現場,大致可以推斷出死者死前從馬道爬到了民房前。

    “咦,這裏有個手印。”他忽然指着門道。

    捕役道:“常大人死前可能是要求救,但沒能抓住門的拉環死了。”

    “向平民求救?”燕離愕然道。

    “呃,這個……”捕役苦笑,“卑職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解釋了。”

    泛白的紅紙,一個被拉長的血手印,是不是有什麼玄機呢?

    燕離打量了許久,才又道:“這戶人家是什麼身份?”

    捕役道:“是個尋常的商戶,以販賣米麪爲生。”

    燕離道:“常少尹爲什麼會死在這裏,你知道嗎?”

    捕役搖了搖頭道:“卑職只知少尹大人這段時間正在執行一項祕密任務。”

    燕離道:“常少尹跟你們府尹大人的交情很好吧。”

    捕役道:“少尹與大人是同窗,私交甚篤。”

    燕離眼睛一亮,嘴角微揚,道:“方纔他們說有打鬥痕跡的宅子,能帶我去看看嗎?”

    “大人請。”捕役不敢違抗。

    宅子在馬道的盡頭,宅子的門前和牆下也有幾灘血跡,燕離到的時候,李宜修已經不見蹤影。

    較爲明顯的痕跡是主臥門前的一個坑洞,燕離一眼看出來,這是由元氣造成的,而且是元氣外放,殺死常智貞的是一個一品武夫。

    他走入主臥。這裏面只有一鋪牀,一個梳妝檯,一個黑色的衣櫃。除了牀單有着褶皺,沒什麼太明顯的痕跡。

    不過,因爲久不住人蒙的細灰,可以發現地板的腳印很凌亂,仔細觀察,會發現只有兩種腳印,應該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你們家大人去哪裏了?”他向跟隨進來的另一個捕役道。

    這捕役已經從同伴口得知了燕離的身份,聞言嘆了口氣,道:“他沒有說,不過卑職可以推斷,應該是去常少尹的家了吧,他說過要親自把這個噩耗送到常府。”

    燕離道:“可以麻煩你帶路麼,我想見你家大人。”

    “這個恐怕……”捕役爲難地說道,“大人可能不希望被攪擾。”

    燕離道:“我有一個線索,想找他討論一下。”

    “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卑職帶您去吧。”捕役一聽,頓時答應下來。

    ……

    常府。

    分賓主坐定,姆媽抱着還只有兩歲大的小少爺寶兒,站在少奶奶孟月嬌的身邊。

    茶已了,李宜修卻始終沒有去動。

    他不喜歡喝茶,這個時候更沒有喝茶的心情。

    孟月嬌也沒有說話,因爲她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什麼。

    “伯伯抱抱,寶兒要騎馬馬……”小少爺寶兒纔剛剛學會說話,看到經常帶好喫的來看他的李宜修,咧開嘴笑着,努力地朝他伸手。

    李宜修胸口更覺刺痛難當,走過去抱住小男孩,輕輕搖着哄着:“寶兒乖,伯伯晚點再陪你玩。”

    “姆媽。”孟月嬌喊了一聲。

    姆媽會意,忙重新抱過小少爺,行了個禮,便帶着小少爺退下去了。

    “李大哥,可是夫君出了什麼事?”孟月嬌的聲音已有些顫抖。

    李宜修雙拳緊握,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來。男兒膝下有黃金,何況是這麼樣一個風雲人物。

    “李大哥,您這是做什麼?”孟月嬌呼吸一滯,慌忙起身要將他扶起來。

    “月嬌妹子,是大哥對不住你。”李宜修眼眶已泛紅。

    孟月嬌的眼淚一下子落下來,哭着道:“是不是夫君他……”

    李宜修微微別過臉去,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死了。”

    孟月嬌嬌軀一顫,像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軟軟地癱倒下來:“夫君……”

    “都是我的錯……”李宜修低聲道,“如果我更重視一點,如果我跟他一起行動,如果我不讓他去,如果……”

    “李大哥,您別說了……”孟月嬌哽泣着,“這是夫君的職責,奴家明白的,奴家明白的……”

    這時候恢復了一絲力氣,她將李宜修扶了起來,“李大哥,夫君也是多虧了您的扶持,纔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享受地位帶來的富貴,同時也伴隨着風險,奴家明白的,您千萬別再自責了……”

    如果她打他罵他,李宜修還會好受一點,現在他只覺得胸口像壓了一座山,偏偏還有一把錐子在不斷地戳他的心臟。

    他沉默着從懷取出一沓錢票,托起孟月嬌的手背,輕輕地把錢票放在她手:“妹子,大哥一定會找出兇手,給智貞討一個公道!”

    說完轉身走。

    出到常府外,擡頭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然後轉過頭,朝着抱着雙手靠在牆的燕離苦笑一聲:“讓燕兄見笑了。”

    燕離淡淡道:“永陵身份地位最顯赫的公子哥,居然是個如此有情有義的漢子,我實在找不到笑點在哪裏。”

    李宜修黯然道:“可智貞還是死了。”

    “別擔心,我會幫你破案。”燕離道。

    李宜修大喫一驚,道:“燕兄從來都是無利不起早,今天這是怎麼了?”

    “你居然這樣看我,實在太讓人難過了。”燕離道。

    “這,實在是,對不住。”李宜修現在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燕離看出他沒有心情開玩笑,便直入主題道:“我在調查一個案子,和天雲閣有關,或許我們可以交換一下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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