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一劍傾國 >10、未來之途在北唐
    鉅鹿境。 .

    過了午時,大地一片黑暗,天空只有寥落的幾顆星,寒潮準時光臨,使得整個鉅鹿境被裹在一層冰霧裏,即使穿幾件厚棉衣,都不能完全阻隔的刺骨的寒風,來回地肆虐着這個被詛咒之地,平添幾分淒冷之意。

    寡婦村的寡婦們不得不停下農活,開始刷鍋洗菜,準備起了晚膳。孩子們在籬笆內追逐嬉戲,村唯一一條大黃狗,正興奮地圍着小主人們歡跳。

    “玥兒姐,冰糖葫蘆是什麼滋味的?”一衆孩子正追逐一個球,用竹子編成的,可以踢也可以丟,宋小憐接住球,突然像似想起什麼,好地問道。

    玥兒在村呆了數天,儘管是這麼個陰沉暗冷的地方,依然喚醒了她那沉鬱已久的童真。如今儼然是個孩子王,只因村最大的男孩都是她的手下敗將。

    “又甜又酸,咬一口呀,從嘴裏甜到心裏,又從心裏酸到嘴裏,改天我請你們喫。”玥兒笑得很開心。

    “好呀好呀……”衆孩高興地拍起了手,宋小憐卻低聲道,“玥兒姐,我想去北唐看煙花。”

    “包在我身啦!”玥兒拍着小胸脯大包大攬。

    “玥兒姐對我們真好。”一個虎頭虎腦的小胖子,臉掛着兩條鼻涕,咧着缺了幾顆門牙的嘴,嘿嘿地傻笑着。

    玥兒忽然瞥見姬紙鳶坐在井邊,玉足一勾,將宋小憐手的球勾起踢飛:“你們去玩吧,我要去找主人啦。”

    “嘿嘿,我的啦!”小胖子第一個衝了出去。

    “小虎等等我……”宋小憐也追了出去。

    玥兒如同風的精靈般,蹦跳着來到姬紙鳶面前:“主人,你怎麼啦?”

    “沒什麼……”姬紙鳶輕輕地將袖子拉出來,遮住手掌。

    玥兒洞若觀火,又將她的袖子拉開,把她的手掌扳開,露出掌心的那道傷痕來,不禁尖叫道:“主人又在想那個混蛋了!”

    “沒有。”姬紙鳶重又握起,卷下袖子,站起來走到了籬笆邊一棵老槐下。夜風吹拂而過,乾枯的老槐如同張牙舞爪的妖魔,樹下飄飄的衣帶,勾勒出一個單薄悽楚的身影。

    玥兒鼻頭一酸,忍不住從背後抱住她:“主人,你生玥兒氣了嗎?”

    “沒有。”姬紙鳶搖了搖螓。

    玥兒喃喃地道:“主人,你不要再想他了,有玥兒在你身邊還不夠嗎。玥兒會一直保護主人,不會背叛,沒有欺騙。你要相信玥兒,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後悔的。”

    “嗯。”姬紙鳶道。

    玥兒繞過後背,從前面探出腦袋,仰望着姬紙鳶的臉:“主人一點也不喜歡玥兒,回答得這樣敷衍。”

    姬紙鳶無可奈何地一笑,輕撫她的小臉,並替她攏了攏鬢髮:“勢不可去盡,話不可說盡。等待在未來之途的是什麼?我不知道,肯定是與和平,善良,正義完全無關的東西。但是,只要有玥兒在身邊,我無所畏懼。”

    “主人!”玥兒感動得哭出聲來,“玥兒也是,只要主人在身邊,玥兒什麼都不怕……”

    姬紙鳶神色溫柔,輕撫着她的秀髮。

    哭了片刻,玥兒忽然道:“主人,聽宋大嬸說,北唐火焰城的煙花天下無雙,小憐吵着要去看呢,咱們去看看吧,主人順便散散心。”

    “是你自己想看吧。”姬紙鳶道。

    “主人,咱們去一次嘛。”玥兒拉住姬紙鳶的手撒嬌道。

    “那去吧。”

    姬紙鳶剛說完,突然神色一變,轉身向村子入口望去。

    一個男孩跑到了籬笆門下去撿球,那個球卻突然被一隻裸着小腿肚的腳給踩扁。

    “不好意思小朋友,”那條腿的主人低頭看了看小男孩,面色溫和地道,“把你的球給踩壞了。”

    這是一個長得高且瘦的人,像一根竹竿,可能找不到適合他尺寸的衣服,他的手腳都露出一大截來。

    “球,球球壞了……”小男孩懂得什麼,一看球被踩扁,嘴跟着一扁,嚎啕大哭起來。

    “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那人前一刻還和顏悅色,下一刻便猙獰如惡鬼,“你爲什麼還是不肯原諒我?去死吧!”

    說完飛起一腳,小男孩先是向後倒飛回去,然後的他的小腦袋好像西瓜一樣炸了開來。

    “孩子,我的孩子……”一個寡婦失聲尖叫,三五步衝去,接住了無頭屍體,顫抖着撲倒在地,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在這麼樣個地方,孩子幾乎是她們最大的精神寄託。

    姬紙鳶身周的溫度斗然下降,她的檀口微微地張了張,沒能叫出小男孩的名字。

    那人又變得和顏悅色起來,輕輕地問道:“誰是姬紙鳶?”

    姬紙鳶緩緩地走了過去,所過處的虛空,似乎都變得透明瞭一樣,於是黑暗更深了。

    “你是那個連續殺了鉅鹿境三十多個高手的姬紙鳶?”那人微微眯起眼睛,“烏山盜魁首殺人魔展翼,展翼之弟展坤,勾爺陸鵬,水匪屠霸,獨行客崔俊,燕子堡十二飛鷹,還有十幾個成名殺手,連瞎子張三都死在你手下。但是對我四腳龍賀山來說,這都不算什麼,我曾經一夜屠殺了兩個門派,龍皇府神捕孤鷹都沒能抓住我……”

    他說了很多的話,姬紙鳶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她的腳步並沒有因爲他說話而停下來。

    所以那個自稱四腳龍賀山的人突然住了口,臉色漲得通紅,彷彿承受了莫名的巨壓:“你……”

    姬紙鳶面無表情地擡手。

    喀嚓!

    只聽得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賀山那長竹竿似的雙腳腳骨因爲承受不住巨壓齊齊斷了開來,但是他的身形卻在某個無形的力量下豎立着,並且以斷處着地,還在不斷地將他往下按。

    “住,住手……”賀山從喉嚨裏擠出一點聲音,“我是……代我主人……來……”

    “紙鳶姑娘,還請手下留情,賀山早年雖爲惡,如今歸在我花某人帳下,已然棄惡從善,何不開一面呢?”

    在“喀喀喀”的脆響聲,突然有個溫柔又多情的嗓音傳了進來。

    見得四個白衣少女,健步如飛地擡着一頂轎子進了寡婦村。

    轎子坐了一個白衣如雪,面容俊美的青年。他一進來,周圍那無形的力場消弭於無形,賀山恢復自由的一瞬間,便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那青年不理,“啪”的展開一柄摺扇,狀似風流地扇着,微笑道:“在下花玉樓,鉅鹿城的朋友都稱我爲花公子,城主夜星凡是在下好友,平生最喜歡交朋友,尤其是紙鳶姑娘這樣的美人,不如……”

    他的話還沒說完,姬紙鳶已經拿出一柄傘。她的傘當然是雨鈴霖,傘一出,真名便顯化,難以計數的桃花從虛空顯現,紛飛舞動着。

    慘叫戛然而止,因爲那恐怖的力場,瞬間將他壓成碎肉。

    那自稱花玉樓的青年身下轎子“啪嗒”的粉碎,他猝不及防地坐倒在地,形容狼狽,臉色蒼白:“紙鳶姑娘,你我無冤無仇,何必……住手,快住手……啊……住手……啊……”

    他那俊美的臉扭曲變形,最後時刻難以置信地吐出三個字,“雨……鈴……霖……”話音方落,“嘭”的一聲,血肉四濺。

    神的是,那四個白衣少女一點事也沒有,只不過被血沫濺了一身。更神的是,從始至終,她們臉的表情都沒有任何的變化,好像缺少靈魂的人偶。

    ……

    龍皇境。

    燕朝陽揹着一個包裹,站在半山廬的門口。

    “師哥,我們先去哪裏好呢?”穿着道服的少年也揹着個包裹走出來。

    李邕第二天離開了,他要先搞清楚這是個什麼地方,再決定如何行動。

    巧的是,半山廬以釀酒之術聞名於世,閻浮世界最大的酒坊,便屬於半山廬。燕朝陽選擇留下來。他對釀酒極有興趣,深得半山廬的主人,也是八鈞山人的器重,二人很快師徒相稱。

    當然,八鈞山人只教他釀酒,在修行面,他也是個門外漢,還不如他另外一個徒弟。

    另一個徒弟,也是穿道服的少年,長得跟女孩子一樣秀氣,卻是個正兒八經的修真境,名叫諸葛小山。

    “不懂。”燕朝陽搖了搖頭。

    諸葛小山靦腆地道:“師哥,真是抱歉,你纔來沒兩天,要你護送我下山歷練。”

    “找人。”燕朝陽道。

    諸葛小山知道他的意思是“順便找人”,他的眼睛極有靈氣,透着智慧的光芒,但終究還是小孩子心性,眼珠子一轉,狡黠地道:“師哥,北唐煙花獨步天下,聽說煙火節在元宵,我早想去看看了,不如先去北唐吧。”

    “可以。”燕朝陽道。

    諸葛小山頓時暗暗雀躍,不過很快控制住了情緒,笑着說:“師哥去找什麼人?”

    “弟弟。”燕朝陽道。

    “師哥還有弟弟呀?”諸葛小山歪着頭道,“嗯,一定是個跟師哥一樣沉穩可靠的人,我們會不會成爲好朋友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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