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一劍傾國 >46、因果必然性
    石板浮起,在燕離頭頂上。他處在神聖的白光中心處,顯得無比的耀目,就像一個真的天神降臨。

    就在這變化的當口,銀翼部落的人已經進來,由於有着燕離的存在,毒蛇部落根本不在意他們是一個人還是全部人,反正只要打起來,他們一個都活不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大賢者顯靈了?”瓦娜驚異萬分,強忍着敬畏走過來。

    在她靠近石板後,上面那些方格的文字忽然脫離了石板,如野蜂飛舞般在空中相互交織穿梭來去,看得人眼花繚亂。

    可以看出來,這些文字原本的結構被打亂了重組。

    而在這過程中,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這些文字忽然一個個分解成粒子,並匯聚到一處,逐漸地凝成一塊銀白色的令牌。

    確切地說,應該是幾分之一塊,因爲這塊還不到巴掌大的令牌,可以明顯看出缺失了很大一截,上面有精緻的浮雕和古樸的花紋。

    那精緻的浮雕雕的是一條龍,一條被斬斷了爪子、拔掉了龍鬚、剝去了龍鱗的龍,可以看出來它很痛苦。之上是一點一點的東西,由於缺失了太多,所以看得並不真切。古樸的花紋則點綴在浮雕兩旁。

    燕離意圖去觸碰,卻被一股神祕的力量給彈開,不禁皺起眉頭。

    隨着令牌的生出,那石板即刻崩碎成粉,並隨風飄散而去。

    石板崩碎,毒蛇部落的人立刻繃緊了神經,防備着銀翼部落的人發難。

    但是讓他們和燕離都沒想到的是,以瓦娜爲首,銀翼部落的所有人忽然“撲通”地跪倒在地,向着燕離頂禮膜拜,情形就跟毒蛇祭壇時,毒蛇部落突然的行爲一樣。

    “你們幹什麼?”燕離皺眉道。

    “真神在上,這纔是聖物原本的模樣,您一定是大賢者的傳人,才能解開數十年都沒人能解開的祕密。”瓦娜誠心誠意地說道,“您既然是大賢者的傳人,就是我們部落新任的大賢者,我瓦娜,還有銀翼部落所有忠心的戰士,都將追隨您的腳步追逐光明。”

    “年輕的修行者,恭喜你解開了身份的謎題。”餘神機的聲音適時響起。

    “什麼意思?”燕離一頭霧水地道,“難道毒蛇部落的酋長和銀翼部落的大賢者就是所謂的身份證明?”

    “不,答案就在你眼前。”餘神機道。

    眼前?

    燕離下意識地望着令牌,原本碰都不能碰的令牌,這回突然自發地落到了他的手掌心裏,令牌一經接觸到他,他立覺腦中如同針刺一樣疼了一下,然後便是一段信息涌入腦海。

    “閻浮記事:西元二五年,南疆國千萬民衆一夜間人間蒸發,隨後數萬裏國土坍陷,形成天坑。年輕的修行者,作爲記錄真實世界的太史令,請撥開歷史的迷霧,洞穿虛實和真假,揭開一切的真相。”

    現在他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了,也知道他必須完成的指令了。

    但是揭開真相?什麼真相?他連東周大門朝哪開都不知道,何況南疆。

    “這是什麼任務,下一步的指引呢?”燕離忍不住叫了起來。

    “年輕的修行者,不是我不願告訴你,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有靠你自己完成探尋,纔能有所收穫。”餘神機道。

    “你只是被設定了如此吧,看來你一點自主的權力都沒有!”燕離冷冷嘲笑。

    “權力是一方面,但我所說句句發自肺腑。”餘神機誠懇地道。

    有了前車之鑑,燕離再也不願相信這個老滑頭,冷冷道:“你所說的我一個字都不相信。如果全都要靠我自己完成,那麼你出現的意義何在?你這個不斷窺探我思想的老不休!”

    “年輕的修行者,別忘了這一路走過來,我可是提供了不少線索的。”餘神機笑着說,“如果不是我,相信你現在還在毒蛇森林裏面,跟那些可愛的毒蛇們相愛相殺呢。”

    燕離細細回想這一路的歷程。原本他的猜測沒有錯,石板便是身份證明,只不過晚了一步,被毒蛇部落的人給毀了。

    假如毀掉石板的只是普通戰士,他的任務便會即刻宣告失敗,因爲不殺死酋長,他就無法取而代之,自然就得不到毒蛇部落的人效忠,得不到毒蛇部落的效忠,就沒有人幫他修復石板,沒有人幫他修復石板,就得不到銀翼部落的信服,得不到銀翼部落的信服,他就無法觸碰真正的身份證明。

    這一連串的巧合與意外,實際上都存在着一定的因果必然性。

    偶然事件總是少數的。

    想到這裏,他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當時沒有按捺住殺意,現在他已經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雖然他很想離開,但卻不是現在。

    他也不得不承認,餘神機在其中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卻又拉不下臉來道歉,只好淡淡道:“你知道做晚輩的一旦迷途,難免會發一些小脾氣的,如果接下來你再沒有什麼指引給我,那麼我只好自己選擇了。”

    餘神機笑着道:“我知道做晚輩的一旦迷途,難免會發一些小脾氣的,我也願意原諒,所以我有個指點你想不想聽。”

    “想!”燕離立刻豎起耳朵。哦不對,是腦子。

    “你仔細看看你手上的令牌。”餘神機道。

    燕離依言拿起來仔細端詳,除了那條浮雕龍看起來有些怪異以外,其他並沒有什麼稀奇的。

    “年輕的修行者,我們往往會被眼前顯而易見的事物所欺瞞。”餘神機道,“注意觀察,認真思考,真相其實就握在你的手中。”

    “真相握在我手中?”燕離握着令牌,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半晌,他突然眼前一亮,“令牌是缺失的!這麼說一定還有其他記錄歷史的石板,下一步便是找到它們使令牌恢復完整吧。”

    “這就要靠你自己判斷了。”餘神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然後便再無聲息。

    燕離眉頭微蹙,想了想,將令牌收起,轉向銀翼部落的衆人道:“既然你們認我爲大賢者,可是我有什麼問題,你們都會回答我?”

    瓦娜恭敬地說:“大人儘管問,瓦娜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瓦娜跟我過來,其他人別跪着了,找地方自己休息。”燕離擺了擺手,頓了頓,又指着那壯漢道,“你也過來。”

    把兩人一齊叫到一個石洞裏,他先對着瓦娜道:“我先問你,大賢者留下的聖物,什麼時候變成石板的?”

    “大賢者死的時候。”瓦娜道。

    “大賢者什麼時候死的?”燕離道。

    “三天前。”瓦娜道。

    燕離無奈地道:“這麼說來,此前你們都沒看過類似的石板了。”

    瓦娜搖了搖頭,迷茫地道:“難道除了大賢者,還有人能辦到這種事嗎?”

    燕離又轉向壯漢,道:“你們部落沒有大賢者嗎?”

    壯漢搖了搖頭道:“我們部落只有大力士。”

    “南疆在什麼地方?”燕離又道。

    “東周再過去,不過據說百年前就變成天坑了。”瓦娜道。

    燕離心裏一動,道:“天坑是什麼樣子?”

    “就是大得可怕的坑洞,整個國家都陷進去了。”瓦娜面露驚恐地道,“據說所有人都死在了裏面,太可怕了。”

    瓦娜知道得實在不多。

    從燕離得到的信息來看,南疆的人應該先是無故蒸發,然後纔出現的天坑。

    他心裏有數,又問道:“現在是西元一二五年?”

    “正是。”瓦娜道。

    燕離沉吟了片刻,現在有用的信息實在太少,還理不清楚裏面的因果關係,但就像餘神機所說,真相往往就藏在細節之中。

    再細細問了一些問題,他便讓二人出去,並在腦中聯繫了另三個同患難的可憐蟲,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末了猜測道:“目下我們四人都沒有收到任務提示,那麼很可能接下來的指令,就跟收集石板有關。”

    黃少羽這下坐不住了,連聲道:“不對啊不對啊不對啊!”

    “什麼不對?”連海長今道。

    “明明我纔是王啊,怎麼這個任務好像圍繞着燕離展開似的。”黃少羽忿忿地道,“難道我這個王,還要聽區區一個編纂歷史的太史令的命令不成?”

    餘秋雨道:“這是你自己選的。”

    “秋雨,你就不能爲我說說好話,咱好歹也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黃少羽止不住地埋怨。

    燕離自動忽略,直接道:“長今你去收集關於石板的消息,秋雨你去打聽一百年前南疆事件的來龍去脈,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沒問題。”

    “好。”

    二人應下。

    “那我呢?”黃少羽忍不住叫了起來。

    燕離似笑非笑地道:“你可是王,我區區一個編纂歷史的太史令,怎麼敢命令你呢?”

    “別介啊!”黃少羽頓時討好地說,“你就讓我做一點事,不然會把我悶死的,與其悶死,我還是聽你的吧。”

    “現在也沒什麼可安排你做,硬要安排的話。”燕離頓了頓,“你就派人來接我吧。”

    天可憐見,他連毒蛇森林都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