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一劍傾國 >5、九公主殿下
    燕離跟着餘秋雨,餘秋雨跟着那古怪的書,一路來到個靜謐的所在——碧波微蕩的小湖。

    確實是個很小的湖泊,即便說成水潭也並不過分。

    不過邊岸卻是用大理石砌成的,四面栽滿了柳枝,垂落下來的枝葉,正處在半青半黃之間,遠望如同一條條即將成熟的麥穗。已先枯萎凋落的,在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金黃地毯,漫步其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愜意。

    餘秋雨在岸邊站定,那古怪的書便一路飄過了湖,落到對面一個少年的手中。

    “你終於來了。”這少年身穿暗藍色的道服,頭戴十字巾,身材適中。他一手託着書,一手負在身後,看來是個少年的模樣,但整張臉都看不到一點點稚嫩,眼睛裏帶着成熟睿智的光。

    此人便是純陽觀弟子居應書。其寶器“太清道書”包羅萬象,能自書中具象出各種不可思議的事物,單憑寶器,就讓他在仙界小有名氣,在後起之秀當中,也是排在前列的佼佼者。

    “來了。”餘秋雨道。

    他的話音方落,另一邊便又傳來一個古怪的嘯聲,只見一道槍影如龍蛇舞動,捲起漫天的落葉,凝聚成團,復又爆碎開來。

    另一個看來也是少年模樣,沐浴在漫天的落葉之中,手中一杆暗紅色的長槍,遙遙指着餘秋雨,“原來閣下就是餘秋雨,上荒神廟龍礪泉參上!”

    再過去是一個青年了,他的雙手攏在袖子裏,臉上掛滿了微笑,“五行院劉向秀,餘劍子倒是終於露面了,想見你一次可真不容易啊。”

    “哼!”再過去是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少女,她卻不看餘秋雨,用她的芊芊玉指指着燕離傲然地說道,“餘秋雨,你自己來便罷了,帶的這個人是誰?”

    少女約莫十八出頭,穿一襲藍白相間的宮裝,上面繡滿了一片片雪花,襟口處有繁複的鏤空花紋,隱約可見細膩而且白皙的鎖骨;廣袖長及曳地,與裙襬連接;內裏中衣是冰白色的;腰間束一冰白玉帶,玉帶上繡了一枝雪梅,加上一條冰白色披帛,整個裝扮看來精緻、華美、高貴。

    但是如此精緻而且華美的宮裝,在她的花容月貌之下,卻又成了襯托紅花的綠葉。

    她有一張只看過一眼就絕對忘不掉、極具侵略性的臉,每一處五官都似乎長得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地搭配在一起,展露出了一種高貴到盛氣凌人、卻又會讓人忍不住心神搖曳的美感。

    她便是名花榜排名第六的端陽公主姬無憶。

    “我朋友。”餘秋雨冷然地道。

    姬無憶用一種傲慢的態度,只差用手指指在燕離的鼻頭上,說道:“若是什麼賤民都能參加我們的聚會的話,本公主何必選在這裏,大街上豈不更好?”

    她的尖酸刻薄與她的容貌成反比,但神奇的是,聽在耳中,卻並不那麼難聽,彷彿她說的罵人的話,其實是一種撒嬌一樣。

    錯非有受虐傾向的,能從這尖酸刻薄之中聽出嬌憨意味,否則便是她本身的問題了。

    “那我走了。”餘秋雨說着轉身就要走。

    “等等!”劉向秀連忙出聲挽留,“來了就留下吧,但總要請閣下做個自我介紹,我們都已經介紹過了,對了,那位拿書的叫居應書,這位是聖朝的九公主殿下。”

    燕離正想開口,忽又傳來幾個腳步聲。

    正在此時,王琰與夏萬里主僕走了出來,盧宗林一臉見了鬼似的指着燕離,“少門主,就是這個,就是這個人毀了我們馬車!”

    眼看又來兩個閒雜人等,姬無憶的臉漸漸變了顏色,“今天是什麼日子?花燈節?這裏是賤民集中營嗎?”

    夏萬里直接把對燕離的關注放回到了姬無憶身上,惶急地道:“殿下您先別生氣,在下是聽說了您要來,想着已有兩年沒見,特來向您請安的。”

    “請安?”姬無憶豎起了她的眉,不屑地哼了一聲,“請什麼安?本公主跟你很熟嗎?我都沒見過你這張像猴子變的臉。”

    王琰忍不住大笑起來。

    夏萬里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卻又不敢對她發作,猛地轉向燕離喝道:“你這個淫賊好大的膽子,竟敢毀掉我的車架,你想死了嗎?”

    “對不起,我都沒見過你這張像猴子變的臉。”燕離攤了攤手。

    衆皆忍俊不禁。

    姬無憶卻難以忍受地瞪着燕離,“你幹嘛隨隨便便學本公主說話!尊卑不分!”

    燕離忽然很想笑,這個公主說話真是好玩極了,他想了想,道:“在下隨隨便便就學公主殿下說話,那一定是個隨隨便便的人,如果在下是個隨隨便便的人,那隨隨便便學殿下說話,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姬無憶這才第一次把她那高傲的目光微微地下挪一些,在燕離身上隨隨便便掃了一眼,“果然是這樣,你們這些賤民最可笑的一點就是這裏了。”

    她冷冷地笑了起來,“你以爲本公主是白癡嗎!說上一堆玄虛莫名的廢話,就自以爲是個高人啦,要是你現在能不沾一滴水,從湖中抓一條活魚起來,本公主就承認你有資格站在這裏。”

    不碰水從湖中抓魚不難,難的是抓活魚。

    燕離挑了挑眉,道:“這有什麼難的?”

    衆皆心裏一動,以爲他深藏不露,劉向秀微笑道:“那便請閣下展示一下。”

    “小意思。”燕離扭了扭身體,伸了個懶腰,走了兩步到湖岸的邊緣位置,就在衆人以爲他要動手時,他忽然眉頭一皺,又退了兩步。

    大家都知道,他對水的畏懼是深到骨子裏的,離得太近什麼也沒辦法做。

    他退了兩步之後,就在衆人以爲他要動手的時候,他卻一屁股坐了下來。

    夏萬里忍不住暗罵一聲:裝腔作勢的東西!

    燕離坐了會兒,像是在思考,但很快就動了。

    就在衆人以爲他終於要動手的時候,他緩緩地從乾坤袋裏取了一副釣竿出來,悠閒地垂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