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一劍傾國 >17、語心湖
    “那又怎樣?”梁文甩手將那文書丟了回來。

    燕離厲聲道:“我是得到稷下學宮傾力支持、龍皇聖朝欽點的大考考生,聖朝律令,無論發生什麼變故,沒有確切的證據,是不能剝奪我大考資格的。你們連我的罪狀都坐不實,拿個莫須有的名頭嚇唬我啊?我告訴你,你今天可以抓我,但這件事勢必鬧到聖書閣去,屆時我倒要聽聽你們的聖皇陛下,對太祖訂立的律令是不是有什麼意見!”

    又是聖皇又是太祖,一下子就把梁文給唬住了。

    燕離怎麼可能一點準備也沒有,就孤身來天上京呢。來之前他可是把聖朝的律令大體背了一遍,他從中瞭解到,大考考生的身份,也有個特殊的名目,喚作“學士”,是“士”這一階級的人,相當於一個正八品的官職,只不過沒有俸祿可領而已。

    這跟當初的背景脫不開關係。

    聖朝建立之初,百廢待興,很多東西都不完善,無法面面俱到,考生名義上是聖朝的學子,是聖朝的“士”,實際上最終都還是要匯入仙界,只有仙界選過了,纔會輪到聖朝。

    這一情況,直到學宮的出現纔得到改善。

    當然,現在除了大隅學宮外,基本上的學子,目標都會優先選擇九大道統;所以“學士”不單屬於聖朝,也屬於九大道統,輕易是不能動的。

    也正因爲這一點,他纔敢孤身一人闖進天上京。

    “大人要抓人,請把罪證找齊再說吧。”燕離趁着梁文愣神的功夫,施施然地越過了他們,閒庭信步般走出了客棧,在一衆捕快呆滯的目光之中,沒入夜色不見。

    等到梁文回過神來時,燕離的蹤影已經全無,他忽然打了個激靈,“這個時候哪還能講什麼規矩!一羣蠢貨,快給我追!”

    ……

    “帖子送到了。”青衣小吏笑着道。

    姬無憶斜睨一眼,道:“這麼點小事你居然辦了那麼久?”

    “我到那裏時,他已經不見了,只看到龍皇府的人。”小吏道。

    “被他逃了?”姬無憶冷笑着道,“龍皇府果然都是一羣廢物,連個修真境都抓不到。”

    “據說是因爲他搬出了‘學士’的身份,唬了梁文一個綽手不及。不過,梁文好像已經決定不顧太祖律條,徹底執行孤鷹的命令,所以他們現在還在搜捕。

    “你在哪裏找到燕離的?”姬無憶道。

    “語心湖。”小吏道,“他應該是打定主意在大考開始前,躲在那裏不讓人找到,可惜鷹衙司的能耐他可能還沒領教過呢。”

    “都是些無趣的傢伙。”姬無憶百無聊賴地說道,“要是他的修爲強一點就好了,還有好戲看看。帖子給了就夠了,如果他足夠聰明,就懂得自己審時度勢,不需要我來提醒。”

    ……

    “啪!”

    如果說上一回梁文左臉上的淤青沒有消退,那麼此刻的他看來應該和往常不二致。

    他捂着腫起的臉,有些敢怒不敢言,低着頭道:“大人,下官一定會找到他的!”

    但是他心中有氣,這個一定之後,便加了一個前提條件,“但是,您覺得應該用什麼罪來治他呢?”

    言下之意,自然是淫賊的名目已經不管用了。

    給一個嫌犯定罪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過程,首先要有案件發生,跟着你要有線索或者受害者來指向嫌犯的犯罪事實,然後要取得受害者或目擊者的口供,最後你才能依綜上所述的種種,給嫌犯定上相應的罪名。

    這個罪名的立定,在州府裏是有備案的,怎麼立案的過程,也都會被詳細記錄。你不可能憑空就斷定一個人是罪犯,那樣體制的存在就毫無意義了。

    梁文相信,當初孤鷹根本想不到燕離會是這麼一個難啃的小角色,所以這些步驟通通被他省略了,也就是說,根本沒有足夠的犯罪事實來指控燕離是個罪犯。

    對方也正是抓住這一點,才令自己心防鬆懈,給了他可趁之機。

    “把罪名換一個。”孤鷹淡淡地說道。

    “換一個?”梁文道。

    “勾結強盜,奸|淫擄掠,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孤鷹道。

    “有……”梁文話未說完,就被孤鷹打斷,“簡家被滅門,與他脫不了關係,有人看到他跟綠林衆一起從簡家出來。”

    梁文心中大爲振奮,情緒一下子激昂起來,“既然有證人,這回我看他逃到哪裏去!”

    心中一下子又凜然生寒,就在這麼短的時間裏,他就查出了這件事情,鷹衙司未免也太可怖了。

    ……

    翌日,傍晚。

    燕離忽然睜開眼睛,他感受到了一種壓迫感,正急遽地朝着他所在的位置壓過來。

    他所在的位置正是與劉向秀鬥法的湖泊旁邊的小樹林裏。他在這裏躲了一天,終究還是免不了被發現了。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先側耳傾聽一陣,繁雜的腳步,從好幾個方向傳過來,聽靴子落地聲,無疑便是龍皇府捕快的標配。

    若是被龍皇府抓住,他毫無疑問會落到孤鷹手中。據說孤鷹和公孫伯約是自小一塊長大的好友,以其對他深入骨髓的恨意,怕不只是死就能結束的。

    想到這裏,他緩緩吐了口濁氣,取出千機盒,一陣擺弄之後,便幻化成了一件銀色斗篷,他將之披在身上,身形便即陷入一種若即若無的透明狀。

    並不是完全透明,普通人只要仔細看,還是能看到他;而修行者的眼睛,簡直洞若觀火。

    不過,他的“存在”被削弱了很多,如果躲在一邊,很難被人發現。

    燕離還沒有躲,就被梁文攔住了。

    梁文來的如風如電,根本讓人反應不過來。

    就好像鬼魂一樣,突然就出現在湖邊,冷冷地盯住燕離,“不教你受盡折磨,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且慢!”燕離擡手道。

    “慢你的娘!”梁文早經忍不住的怒火,徹底地爆發開來,單手一拳擊出,便即有鋪天蓋地的拳勢涌向燕離。

    單是拳風,便將燕離逼得節節後退,直退到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