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一劍傾國 >29、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花開二朵,各表一枝。

    有這麼一張紙條,從人界極北之地的鉅鹿,途經了不知多少諜眼的手,來到了龍皇境與白虎境的交界地——雙子山。

    紙條當然不可能飄着過來,最後一個接手的諜眼,名叫屠大鳴,就好像他的姓氏一樣,屠大鳴祖祖輩輩都是屠戶,到了他這一代,不知怎麼的忽然就覺醒了一個真名,雖然仍舊操着祖業,閒暇之餘,也不妨修行一二。

    而指點屠大鳴進入修行門檻的正是雲水榭劍林山主。

    謝雲峯與屠大鳴是經過一場酒認識的,酒桌上的友誼牢不牢靠不知道,但屠大鳴是一直把謝雲峯放在心底裏尊敬的。

    這次的紙條,也是他用了最大的努力獲取來的情報。

    當紙條被放在謝雲峯手上時,他甚至還有些不敢相信。

    “大鳴,你確定這不是你自己寫的?”他瞪大了眼睛。

    屠大鳴貌不驚人,卻有一雙金魚眼,鼓鼓的像塞進了兩顆金桔,此刻瞪得比謝雲峯還大,“謝老大,俺老屠幾時拿您開過玩笑?”

    “說不定你現在轉性了。”謝雲峯悻悻地說。

    屠大鳴生氣地說道:“這是俺託了鉅鹿境的朋友幫忙的,謝老大要是不信,俺老屠這就寫信叫他過來當面對質……俺老屠不會寫字,謝老大你幫俺寫,就寫……”

    “行了行了,我信了。”謝雲峯連連擺手,好說歹說,才終於打消了屠大鳴的念頭,又用了一頓好酒招待,纔將之安撫下來。

    送走屠大鳴以後,已經是晚間。

    拿着紙條,謝雲峯坐在案前沉思。

    少年夜天行忽然走進來道:“山主,衣竹姐讓您過去一趟。”

    “她叫我幹嘛?”謝雲峯道。

    “她好像知道了紙條的事。”夜天行道。

    謝雲峯不禁大驚失色,“怎麼會,我還不想給她知道呢!”

    “是不是你小子告的密?”他瞪着少年說。

    “我纔不會告密!”少年屈聲叫道,“屠大鳴進來,當然要先經過衣竹姐,她當然也看過紙條了。”

    謝雲峯嘆了口氣,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他起身下山,來到湖中的一片竹屋中最大的一棟,硬着頭皮走進去。

    屋中像個小型工坊,鋪了兩圈的案板,像綢緞莊那種,上面擺滿了各色綢緞以及針線,有幾個穿紅着綠的姑娘正在忙活,看到他走進來,脆生生地喊道:

    “山主。”

    謝雲峯故作威嚴地擺了擺手,“嗯,你們先出去吧。”

    “山主又要被訓了。”姑娘們掩脣直笑。

    謝雲峯着惱道:“說什麼呢,我跟你們閣主有關息到我們雲水榭的要事商談,麻利的出去把門帶上。”

    “知道啦知道啦!”姑娘們嬌笑着走出去。

    等到屋中只剩下兩人,謝雲峯才搓着手道:“那個……”

    “不要說話。”雲衣竹頭也不擡,仍在刺她的繡。

    謝雲峯只好閉着嘴巴,靜靜地等待着。

    雲衣竹把線頭掐斷,放下針線,起身托起手中正好完工的玄衣,走到謝雲峯身前,以他爲衣架量了量。

    這件玄衣很輕很薄,像是蟬翼織成,染了墨一樣新亮新亮的,寬口的袖子上繡了精緻的紋路,一直往肩膀延伸,漸淡,到了背心的位置,又以奇駿的線條,勾勒出絕妙的圖畫,整個看來就好像鐵樹開花,花不是普通的花,是劍形狀的花,看來冷峻之餘,又多了幾分不可一世、睥睨四野的氣態。

    只是一件衣服,就給人如此豐富的感受。

    謝雲峯一面在心中感慨雲衣竹的繡工愈發精湛,一面眉開眼笑地道:“給我的?”

    “想太多。”雲衣竹道。

    “不是給我?”謝雲峯警惕地道,“難道還有別的男人可送?”

    “有。”雲衣竹眼眉間藏着笑。

    “誰啊,這麼不幸!”謝雲峯不善地說。

    雲衣竹輕輕一笑,道:“這是送給燕小弟,預祝他高中的新款雲釉寶衣,明天就讓天行送去。”

    謝雲峯鬆了口氣,道:“早說嘛。你讓天行順便帶兩壇花竹,慶祝高中怎麼能沒有酒?”

    “這是你的。”雲衣竹變戲法似的又取出一件,款式略有不同,整體以清淡的淺藍色爲主,看來又是另一番感受。

    她親自給謝雲峯披上,然後整了整,美眸中透出了一種別樣的意味,“早去早回。”

    “我這又不是去打生打死。”謝雲峯不禁哭笑不得道,“不過是去找血蠶而已。”

    雲衣竹道:“紙條上的血蠶的線索在大裂淵,你以爲我不知道大裂淵是什麼地方嗎?”

    “衣竹……”謝雲峯小聲地道,“找到血蠶是師孃的遺願……”

    “我知道。”雲衣竹轉過身去,“所以我沒有阻止你……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自從看了紙條後,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一直在我心裏徘徊不去。”

    謝雲峯心裏一暖,走上去從背後擁住雲衣竹,在她細膩的頸子上輕吻着,“我不會有事的。我還要跟你白頭到老呢。”

    “誰要跟你白頭到老!”雲衣竹輕喘着。

    “當然是你!”謝雲峯扳轉了雲衣竹的玉體,將之摁在堆滿綢緞的案板上,深情款款地說,“衣竹……”

    “有,有話快說……”雲衣竹又羞又怯,眼神躲閃着。

    “所以這次出行,能不能多給一點錢?”謝雲峯笑嘻嘻道。

    雲衣竹由羞轉惱,“你這個……榆木……”

    話未說完,謝雲峯便矮下身去,吻住了她的嘴。

    如同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

    聖朝的太子殿下,要剝奪一個考生的大考資格,那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別說姬玄雲,便是姬破虜也左右不了姬無忌的判決。

    誰都知道,聖朝的太子殿下,從來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妥協。在他心中自有一套衡量對錯的準則,誰也無法讓他改變。

    姬玄雲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當他把這個消息,沉重地說給從重傷暈迷之中醒過來的燕離聽時,他已經做好安慰的準備,連安慰的話,都打好了草稿。

    “我知道了。”燕離一臉平靜地說。

    “你知道了?”姬玄雲坐在病牀邊上的椅子上,險些沒跳起來,“你被剝奪大考資格了耶,難道你一點也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