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記得神州大地的治療內傷的丹藥也叫做百靈丹，但二者的藥效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他沒服用過，但卻知道百靈丹非常的貴，相當的貴，不是尋常修行者用得起的。
修行者對決，受內傷是非常正常的事。所以治療內傷的藥就異常珍貴。
即便如此，藥王院還是經常斷藥。
知道姬玄雲家底豐厚，燕離也不跟他客氣，服下去便覺猶自火辣辣的身體內部落下一陣甘霖，減緩了許多的痛苦。
“沈萬舟爲什麼要幫我？”
“據說這是魂劍峯峯主的指令。”姬玄雲笑眯眯道，“不錯啊豬頭，去一趟稷下學宮，就被那樣一個神仙般的人物看中了。”
燕離在心裏細細計較了一番，發現與夜青嵐之間的對話就只有分別時委託送信而已，大半年下來，只見過她三次，這就被看中了？
“怕不是她吧。”他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道，“我本來以爲暴露藏劍訣之後，會引來一些麻煩，已經做好應對的心理準備，但是並沒有。”
“嗨，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姬玄雲道，“反正現在事情已成定局，不過有一件事還要通知你一下。”
“什麼事？”燕離道。
“恭喜你被選中了。”
姬玄雲想了想，正要開口說話，門卻忽然被推開，黃少羽和餘秋雨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黃少羽擠眉弄眼地道：“真羨慕你有這麼樣的好運。”
“被選中是什麼意思？”燕離皺眉道。
黃少羽笑嘻嘻道：“被選爲劍庭與聖朝交鋒的馬前卒。儘管如此，這次還是多虧了我們，你纔能有機會繼續大考。”
“你們？”燕離淡淡地道，“我能想象到你在東宮會怎麼樣的驚慌失措，就差落跑了吧！”
黃少羽被拆穿也不惱，仍自笑嘻嘻地道：“這纔是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誰知道那個沈萬舟居然跟天辰榜排名第五的姬無忌旗鼓相當。不過據說這件事被壓下來了，他的名聲還是傳不出去，你說我要不要幫他免費宣傳一下？別的不說，天策樓不知道的話，肯定不會改動榜單，他還是一個無名劍客啊。”
“你別添亂，他要想出名，早就行動了。”餘秋雨道。
姬玄雲不耐煩地諷刺道：“我真佩服你們，說了那麼半天廢話，重點的東西倒是一句沒提。”
“世子殿下這就不知道了，”黃少羽嘿嘿地道，“您一定沒什麼朋友吧，這就是朋友之間的交流，話是廢的，情誼卻會漸漸增長。”
“你這個白癡，說誰呢！”姬玄雲霍然站起來，兇巴巴地道，“信不信我一拳打斷你的鼻樑！”
“我好怕怕。”黃少羽故作驚慌地退了兩步，拍着胸口道，“你們皇族果然一個個飛揚跋扈，都不把人當人看啊！”
燕離揉了揉眉心，“都給我閉嘴！我頭都疼死了，還吵個沒完。你們誰能告訴我，那個重點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沈萬舟實力很強。”餘秋雨道。
“我已經知道了。”燕離道。
“但不足以讓姬無忌妥協。”餘秋雨道。
“這也正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燕離道。
“多了一個人。”餘秋雨道。
“誰？”燕離道。
“姬無虞。”餘秋雨道。
黃少羽搶着表現，接上去道：“他當場提了個意見，說可以讓你恢復大考，但如果你不能考入一榜，成績無效，劍庭必須立刻放棄你。這招釜底抽薪真是狠毒啊。”
“會嗎？”姬玄雲道。
“哼！”黃少羽傲然地說道，“如果是往屆，像燕離這樣的貨色，嗯，對，就是貨色，考個前三沒問題，但是這一屆有我……”
“一榜是什麼？”燕離直接忽略了他。
“狀元、榜眼、探花。”餘秋雨道。
“喂，你們兩個能不能聽人把話講完？”黃少羽大怒。
燕離微微眯眼，道：“姬無虞這一手，既不墮了聖朝的威風，又避免了和劍庭產生衝突的可能，很給他自己加了些威望啊。姬無忌倒是豁達，就不怕有一天，他太子地位不保？”
“相比起窩裏鬥，他更注重攘外吧。”餘秋雨道。
黃少羽冷笑道：“說到底，還不是做不到無所畏懼，哪像我的偶像，一年之後，決戰天上京之巔。以他們的修爲差距，這是何等壯闊的氣概啊！”
“你說什麼？”燕離皺眉道。
“你還沒告訴他？”黃少羽望向姬玄雲。
“告訴他什麼？”姬玄雲疑惑道。
“戰書？”
“燕十一是他哥哥？”
倆人齊齊開口，皆是錯愕不已。
黃少羽道：“你跟燕離這麼熟，居然還不知道？”
姬玄雲氣鼓鼓道：“豬頭從來沒說起過，我怎麼知道！”
燕離道：“我不是讓他走了嗎？”
黃少羽繪聲繪色地道：“我們正在跟太子談判，他就出場了。好傢伙，那叫一個華麗，突然間整個場地都是偶像的優雅的笑聲，然後他走進來就說了一句話……”
他咳咳兩聲，學着燕十一的腔調輕笑着：“聽說你對我弟弟有意見。”
“蠢死了。”姬玄雲忍不住大笑起來。
“你別笑，這話從偶像口中說出來，那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黃少羽驚歎地道，“而且他面對的是天辰榜排名第五的超級高手，那種不溫不火，不慌不忙的姿態，真是太讓人驚豔了。”
“後來他下了個戰書就走了，說是一年後會在天上京最高的地方，與太子決戰，不死不休。”
“好氣魄！”姬玄雲忍不住擊掌道。
燕離發現自己的頭更疼了。嘆了口氣，“大考只剩兩天，你們各自去準備吧，我要療傷了。”
“一榜你有把握嗎？”黃少羽忽然神色凝重起來。
“難說。”燕離皺眉道。
黃少羽道：“大考分爲兩個環節，第一是修行論述，試題還不知道；第二倒是比較直接，考驗真名的品級和控制力。如果有真名天啓的學生，你就凶多吉少了。”
“怎麼說？”燕離道。
“真名天啓，通常來說，比第一階段的真名，哪怕低一個層次，也可以完勝的。”黃少羽道，“修行論述偶然性很大，要看試題怎樣，批卷的又是哪位神仙，運氣成分比較大。你所能寄託的便是真名環節。如果在真名這個環節拿不到第一，那麼基本與一榜無緣了。”
“哼！”姬玄雲不屑地道，“怕什麼，就算考不到一榜，也可以來我們離恨宮，不比那些道統差多少。”
“問題不在這裏。”黃少羽淡淡道，“燕離考不中的話，劍庭不能保他，用膝蓋想也知道，姬無虞肯定要拿他開刀的！”
“真名啊……”燕離若有所思地道，“我倒是不擔心的。就是修行論述，雖然近來惡補了不少心得體會，但你們可別指望一個強盜能寫出什麼華麗的文章來。”
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三人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修行者與修行者之間，哪怕關係再好，也不會談及自己的真名，那樣就好像要別人脫光衣服站在你面前一樣，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爲。
黃少羽忽然道：“姬無虞會不會在修行論述上動手腳。即便你的真名最強，如果修行論述沒有成績的話，勉強就只能中個進士及第而已。”
“應該不會。”姬玄雲道，“大考的規矩森嚴，一向由朝廷來出試題，由道統的人來批閱，最大程度防止了舞弊的行爲。”
“那就好。”黃少羽道。
“此次負責批閱的是火風上人朱融。”餘秋雨忽然道。
二人盡是一怔。
“怎麼？”燕離察覺有異。
黃少羽充滿同情地說：“朱融是五行院的法護，也是劉向秀的師伯。”
……
夏萬里得知燕離恢復大考的消息，立刻來到後花園，便發現姬無虞和劉向秀正在喝酒。
“萬里來了，不要多禮，快坐吧。”姬無虞笑着說道。
夏萬里依言坐下來，斟酌着言詞，道：“殿下，爲什麼要讓燕離恢復大考資格？”
姬無虞給他斟了一杯酒，笑道：“不然你怎麼有機會報仇？”
“我？”夏萬里想到燕離最後那一招，已先自有些膽寒，勉強笑道，“我自然是不怕他的，但只怕他拜入道統之後，我們很難動他。”
“他沒這個機會的。”姬無虞笑着道，“你知道要擊垮一個人，首先要做什麼嗎？”
“在下愚鈍，請殿下賜教。”夏萬里心裏一動。
“就是先要給他希望。”姬無虞輕飲一口酒，眯着眼睛道，“一榜有三個名額，聽來確實不少，但你知道有多少考生嗎？”
“還有，這次批閱試卷的你知道是誰嗎？”
“誰？”夏萬里道。
“火風上人朱融。”姬無虞笑着道。
夏萬里一怔，下意識地望向劉向秀，後者淡淡一笑，“我的師伯一向以公正著稱，但如果只對其中一份嚴格一些，並不影響他的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