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當場交付費用,檢查了一下血蔘,便收入乾坤戒中。
拍完了血蔘,已是囊中羞澀,元輝石和星河神砂都不是能見光的東西,就算繼續留在這裏也沒什麼意義了,於是起身離開。
出門的時候,卻撞見一個隨從打扮的人,對方看到自己,臉色似乎大變,慌忙地低下頭去,身子居然瑟瑟地發着抖。
膽子也太小了吧!
他認出是連公子的隨從,眉頭微皺,沒想太多,徑從小門離去。
這個隨從自然就是德順了。
德順自然是認出了燕離,在燕離走後,他仍在原地顫抖着。許久過後,他忽然哆嗦着脣,“得,得告訴少爺……少爺……”
他連滾帶爬地穿過了會場,來到連公子所在的貴賓席,抓住他的手道,“少爺,不好了,您快來……”
“什麼不好什麼不好,你少爺我好着呢!”連公子氣得甩開手,在他頭上直敲。
“不,不是……您快來,這裏不能說……”德順支支吾吾地道。
“搞得緊張兮兮的,碰到鬼了?”連公子想了想,還是起身跟了出去。
來到拍賣場外面的馬車裏,德順便癱坐了下來。
“你還不快點說,到底看到什麼了?”連公子不耐煩地催促道。
“少,少爺,這,這個東西方,方纔亮了……”德順顫巍巍地從懷中掏出一顆鵝卵石大小通體暗紅的項墜。
連公子認出來,這是他們連氏工坊趁着魔族潛入白水城的時機,加緊趕製出來的一批模仿“魔血珠”的飾品。
魔血珠是用符籙將魔族的血封禁起來的用來識別魔族的寶具。由於魔血之中相互有所感應,所以一旦有魔族靠近,魔血珠便會發出亮光。
德順懷中的飾品,雖然只是粗糙的仿製品,卻也是用稀釋了的魔血珠製成的。
如果說這件飾品方纔亮了,那麼拍走血蔘的豈不就是一個魔族?
要是能幫不良府抓住一個魔族,那所能得到的好處……
連公子想到這裏,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你快說,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不,不用說了,立刻去通知不良府,快跟我走!”說着抓住德順就要走。
德順用力地抓住連公子,拼命地搖着頭,結結巴巴道:“那人,那人是燕,燕……”
“你廢什麼話啊?反正又不用你去抓,怕什麼啊。”連公子沒好氣地罵道。
“那人是少爺的恩公!”德順情急之下,終於說出了一句流暢的話。
連公子手一抖,鬆開了德順,難以置信地道:“你說的是真的?”
德順拼命地點頭,“小的絕沒有看錯,那人正是燕公子……”
“他,他居然是一個魔族……”連公子心神俱震,喃喃說道,“難怪連陳泰都不是對手……你說他一個魔族高手,跑來白水城幹什麼?”
“等等,不對……”他忽然想到了別一件事,身子一軟,竟也癱坐下去,“他是騰龍榜探花,爲了加入劍庭……他是魔族派來加入劍庭的奸細……”
想到這裏,他興奮地站了起來,準備去不良府,但是忽然,他掀簾的動作停住,回身攥住德順道:“他有沒有認出你?”
“我想應該……認出了……”德順艱難地說。
連公子臉色一白,又無力地癱坐下去。
“公子……還告不告發了?”德順小心翼翼地道。
“告發個屁!”連公子罵咧咧道,“你都被認出來了,萬一不良府沒抓住他,他又懷恨在心怎麼辦,只要稍微一調查,就能查到我們連氏頭上,到時候還有我的好果子喫?”
想到對方殺人時的雷霆手段,他拍着胸口心有餘悸地道,“幸好我沒衝動,即便告發了,難道劍庭會收我爲徒嗎?不可能的嘛,我現在又不缺錢花。再說他還救過我的命呢,我連君浩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嗎?”
德順悄悄抹了把汗,諂媚笑着,“當,當然不是……少爺最英明瞭。”
“少拍馬屁,快滾出去趕車,我們回家……”
“是是是……”
……
燕離回到房間,解開黑血咒的條件集齊了,他也鬆了一口氣。但是躺在牀榻上,思緒還是如潮般翻涌着。
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一條幼蟲能否在九轉續命丹的時效內吸乾他的血液?
如果不能怎麼辦?
爲求保險,應該再去找兩條來。
但白水城存不存在黑市還兩說,能不能找到幼蟲也是兩說,時間卻已剩不多。
想來想去,忽然想到了自己腦子裏那條沉睡的幼蟲。
幼蟲沉睡的原因,他至今不得而知,也許應該研究一下,到底是因爲什麼導致了它的沉睡,說不定就能找到控制它的方法。
想到這裏,他翻身坐了起來,意識沉入似睡非睡的狀態,但識念卻不進入源海。
他需要洞見那隻幼蟲的位置,但結果可想而知的失敗了。
洞觀境以下,修行者只能內視五臟經脈,還無法洞見到腦神宮的情景。
如果能看到它沉睡的樣子,說不定就能解開這個祕密,但顯然此路不通。
他重新睜開眼睛,仔細分析着各種可能性。
其實類似的情形曾經發生過一次,便是他中了黃泉蠍的毒,心脈卻被一股神祕的力量護住。他事後打聽過,基本沒有人能撐過三個時辰。
他卻足足撐了數日,還讓情花婆婆實驗瞭解毒的方法。
方法顯然是管用的,要不然他的屍體都已經腐爛了。
但這個方法顯然也只有他用得上,因爲沒有人能撐過三個時辰,又哪能撐過十多個時辰的祛毒療法。
接下來他運用排除法解析,最終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只留下一個惟一的可能性,那就是《青蓮劍歌》。
這一道法門,其核心的根本經義,即‘青蓮託生亂世城’,已有許久不曾用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