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一劍傾國 >18、姬天聖孩子氣的一面
    “哦?”葉世傾微笑不變,“燕小兄弟也懂得查案麼。”

    “略知一二。”燕離走到窗臺邊上,仔細觀察着置放花瓶的架子的位置,又去看原本擺在上面掉下來摔碎的青花瓷,而其中一片,正中刺入了死者的心臟,案發過程,很快就在燕離的腦海中成形。

    架子的左側擺着一個“木施”,一種在室內晾掛衣物的傢俱,上面掛着幾條臉巾,有紅的綠的藍的粉的,邊上是臉盆架;再過去一些,是一張古樸的桌案,擺着筆墨紙硯,桌案後有一張太師椅,椅子後邊是沾了些灰塵的書架,上面稀鬆擺着幾本書。

    桌案前有一盆珊瑚樹,擺在角落的位置,珊瑚樹旁有一個很大的櫃子,用一個單線撐簧鎖鎖着。

    撐簧鎖分單線和雙線,比較其他的鎖,撐簧鎖更加耐腐蝕,防水防火,價格又實惠,算得上物美價廉;唯一的缺陷是,它很容易遭到破壞,如果是貴重物的話,一般會用枕頭鎖。

    燕離站在櫃子前嗅了嗅,這個地方有很淡的血腥味,不由得眉頭微蹙,有些不解。旋即端起鎖打算仔細查看,但只看一眼,動作便頓住,然後立即放下,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嘴角輕輕揚起。

    “大人,地牢中一個人也沒有。”

    這時藍玉帶着手下走進來,臉色有些難看,道,“恐怕是假情報。”

    “李兄,在下一向對聖上忠心耿耿,怎麼可能窩藏黑山逃犯,倘使抓到逃犯,必定第一時間交給聖上。”葉世傾早已知道這個結果,不鹹不淡地說,“既然與黑道無關,此間命案,還是交給裁決司來處置吧,諸部各司其職,方能不負聖上所託。”

    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無法拒絕。

    儘管裁決司蠻橫,可尚書檯非比等閒官署,每天要爲皇帝處理的事情特別多,一般人還做不來,像葉世傾這般修爲不弱,又對尚書檯的政務信手拈來的,很難找出第二個,可想而知,聖帝對他的倚重了。

    李邕無法拒絕,雖然本能告訴他,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但他找不到問題在哪裏。他很不甘心,不甘心就此退去,但他更不可能求助於燕離。

    這時心裏忽然一動,說道:“說不定這命案就是黑山逃犯乾的,本座懷疑逃犯還藏在這裏,藍玉,帶人給本座搜!”

    葉世傾臉色頓時有些冷了,道:“李兄,這不太妥當吧,此處可是在下府邸,倘若李兄硬要將此陋室定爲藏污納垢之地,那就莫怪在下向聖上參你一本了!”

    裁決司蠻橫慣了,既然有藉口,就什麼也不怕。

    李邕像沒聽到一樣:“藍玉,你還杵着幹什麼?”

    “喏!”藍玉興奮一笑,大手一揮,帶着手下便去查探。

    葉世傾眉頭微皺,不過並不慌亂。即便被找到,他還是有辦法證明自己清白。

    尚書府人口不多,所以面積並不大,僅用了半柱香時間就搜了個遍,就連茅房也不放過,就差挖開三尺地皮了,卻依然沒有結果,別說是逃犯,連一根狗毛也沒看見。

    藍玉不甘心,又跑去正衙,葉世傾辦公的地方,這一頓搜下來,搞得尚書檯官怨沸騰,同品級的官署,他們可不怕裁決司,紛紛斥罵出聲,裁決司一衆人等無法反駁,只能灰溜溜地離開。

    眼看搜查過一遍還是沒有結果,李邕終於開始懷疑情報的真假。

    葉世傾冷淡地說:“李兄,夠了吧!”堂堂尚書令,聖帝近臣之一,府邸被翻得一團糟,涵

    養再好也忍不住想發飆了。

    李邕轉向藍玉,冷冷地剜了他一眼,道:“回去之後,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要不然……”

    “該死!”藍玉心中叫苦,把李繼明罵了個狗血淋頭,可卻想不到他爲什麼要陷害自己。

    “李指揮使也在這裏啊。”

    就在這時,張煥發領着一干京兆府的捕快走進來,皮笑肉不笑地說:“可本官聽報案的人說,這只是一起普通的兇殺案,裁決司怎麼也摻和進來了。”

    他一點都不顯得意外,當然是早就知道了。

    “我們走。”雖然是武神妹夫,但區區一個京兆尹,還不放在李邕眼中,招呼也懶得打,準備帶人離開。

    “且慢!”

    就在這時,燕離開了口。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轉向他,李邕陰沉着臉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燕離道:“大人不要急,主腳尚未登場,好戲纔剛剛開始。敢問大人,未知朱厚大人所在何處。”

    李邕強忍着不快,道:“本座派他守在了尚書檯的衙門口。”

    “原來如此。”燕離心中頓時瞭然,唐桑花恐怕也在那裏。看來李邕不但熱衷於權勢,還是個很自負的人。他昨晚就感受過了,葉世傾的實力比燕朝陽也不弱,倘若反抗起來,單憑李邕根本不能鎮壓全場。

    “燕小兄弟是發現了什麼嗎?”葉世傾臉上掛着和煦的微笑,十分的平易近人,“不妨說出來大家一起探討探討。”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看到了他的真面目,燕離恐怕也會被他表現出來的假象所欺騙。

    看似溫和無害,恐怕心裏早就醞釀了無數種酷刑了吧。

    燕離心裏冷笑,面上不顯,正要說話,耳邊卻傳來一個公鴨嗓的傳報。

    “皇上駕到!”

    衆人皆是一驚,紛紛朝門洞外看去,果見姬天聖在十數人的簇擁下大步走來。

    那些人裏面不但有衛士裏面的高手,還有中書舍人李宜修、大內總管楊安、虎將軍王元朗、怨鳶樓新管事常山,甚至還有供奉堂的大高手白無常。

    黑無常被燕十一斷一臂,尚在休養,否則今天恐怕就是雙老齊上。

    張煥發最是驚懼,本能以爲身份敗露,想要逃跑,可心裏知道,現在稍有異動,必然粉身碎骨,不如靜觀其變。

    院子裏“唰唰唰”跪倒一片,燕離也不例外,口中高呼:“陛下聖安。”

    姬天聖的目光在院子裏掃了一圈,最後落到燕離身上,脣角隱晦地盪漾着一絲勝利的笑,彷彿終於把他壓倒在地了。

    燕離遲遲等不到“免禮”,忍不住擡起頭來與她對視,目中有些惱火。

    換做平常,姬天聖肯定在他們下跪之前就“免禮”了,可今天故意不喊,肯定是爲了讓他跪久一點,好把他平常的不恭敬彌補回來。

    如果跪在地上人知道姬天聖只是爲了“懲罰”燕離,而故意讓他們跪着,不知會否欲哭無淚,實在太冤枉了,平時也沒少跪啊。

    這孩子氣的一面,場內只有李宜修隱隱察覺。

    姬天聖看出了燕離的惱火,笑意更盛,道:“你說有一臺戲,要朕來看,還不快開始,跪着幹什麼。咳,還有你們也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