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直以趙月明爲線索查了這麼久，居然是個早就死了二十幾年的死人了。
怎麼可能呢？
但是她又不覺得韓熙晨有騙自己的必要。
沈蔓歌不由得更想葉南弦了。
如果葉南弦在，是不是就可以想到其他的什麼關聯？
韓熙晨也在思索着自己的懷疑，回頭看到沈蔓歌的時候，微微一頓，問道：“葉南弦還沒回來？”
“沒有，陳瑩瑩好像有事兒瞞着我們。”
沈蔓歌把事情說了一遍。
她很擔心葉南弦和葉洛洛，但是也誠如陳太太說的，陳瑩瑩沒有任何理由叛變湛翊，那麼她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呢？
“或許是爲了迷惑外面的人，讓韓嘯以爲湛翊身邊出了奸細，引蛇出洞。”
韓熙晨的話沈蔓歌不是沒想過，但是依然有些想不通。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南弦他們應該會給我們傳遞消息的，可是隻有一個傳音蠱回來，讓我們按兵不動，等待消息。我不知道這個消息是真是假，所以有些擔心。”
沈蔓歌的眉頭緊皺。
韓熙晨淡淡的說：“想要知道是真是假，回頭讓瑤洛帶着我們進去找找就知道了。”
“瑤洛現在的狀況你也看見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醒來，就算是醒來了，我們也不敢保證瑤洛就會幫我們。大哥，我不知道瑤洛和韓嘯之間的仇恨，可是她既然那麼決裂的服毒，恐怕……”
沈蔓歌剩下的話沒說。
這個世界上最難解的就是感情了。
韓熙晨卻看了一眼牀上依然昏迷的瑤洛，低聲說：“她會醒的。你先回去吧，等她醒了，我會打電話給你的，這段時間好好照顧自己，不然的話葉南弦會心疼的。”
沈蔓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韓熙晨的心情好了一些。
韓嘯的事情對他來說不該是個打擊嗎？
怎麼他反而有些開心的樣子？
“大哥，你沒事兒吧？”
沈蔓歌有些不放心的問着。
“沒事兒，你先回去吧。”
韓熙晨直接下了逐客令，沈蔓歌也不好繼續留在這裏，只能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她走出病房的時候，韓熙晨直接關上了門，那態度簡直讓沈蔓歌有些鬱悶了。
她就這麼不招人喜歡嗎？
當病房裏只剩下韓熙晨和瑤洛的時候，韓熙晨看着牀上的瑤洛，眼神帶着一抹深情。
“還要裝到什麼時候？眼皮子都動了。和我在一起這麼久了，依然學不會撒謊，學不會僞裝。瑤洛，你說你這十幾年在我身邊都怎麼混的？”
韓熙晨的語氣帶着一絲輕笑和寵溺。
瑤洛被戳穿之後，不由得睜開了眼睛，在對上韓熙晨那雙含笑的眸子時，心口微微一顫。
即便是過了十二年，她依然無法阻擋他的魅力。
依然是他一個淺淺的笑容就牽扯到了所有心神，爲他傾倒，不顧一切。
瑤洛有些生氣這樣的自己。
她猛地轉過頭去，彷彿不去看韓熙晨就可以忘記這個人是韓嘯的兒子，是她的仇人。
韓熙晨本來是笑着的，但是看到瑤洛如此鴕鳥的躲避樣子，眸子不由得沉了幾分。
“還沒鬧夠嗎？”
他的聲音清冷，帶着一絲溫怒。
瑤洛不由得有些害怕，卻咬着下脣不說話。
韓熙晨猛然上前，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直視他那雙含怒的眸子。
“我問你，還沒鬧夠嗎？”
“我沒鬧！放開我！”
瑤洛的聲音嘶啞，卻帶着一絲倔強。
她的下巴好痛。
在韓熙晨身邊十二年，他很少對她動粗，除了最初的那一年對她發過脾氣以外，他基本上對她都是極好的。像如今這樣，那雙猩紅的眸子恨不得吃了她的樣子，瑤洛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有些心生膽寒。
她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人是她的仇人之子，她不該也不能再受她蠱惑和影響，可是那股子膽怯卻是從心底升騰出來的，好像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般。
對不起他的事情麼？
是的。
她親手殺了他們之間的孩子。
估計這事兒韓熙晨已經知道了吧。
他那麼喜歡孩子，那麼渴望孩子，而她的所作所爲即便是殺了她估計韓熙晨都不解恨吧？
瑤洛一直都知道，韓熙晨不是善男信女，他的狠戾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十二年來，韓熙晨手上沾染的血腥不少，她看到的也很多，但是哪些手段，那些暴戾和殘忍全都沒有針對國她。
如今他是要廢了她嗎？
也對。
她是韓熙晨的成人禮，本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罷了。如今他想要殺了她，她也反抗不得。
韓熙晨最恨的就是背叛。
她不但背叛了他，還做出如此殘忍之事，就連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更何況是韓熙晨呢？
瑤洛很少哭，可是這一刻卻怎麼都忍不住自己的淚水。
她以爲她的毒藥夠烈，自己可以下去撿父母親人了，可惜誰知道她還是被救了回來。
這個世界對她來說早就滿目瘡痍，她根本就不想活了，要不是想多陪陪韓熙晨，她或許早就去死了。
如今韓熙晨找到了葉南弦，找到了真正的親人，她終於可以放手了，爲什麼還要救她呢？
“殺了我吧。”
瑤洛的眸子看着韓熙晨，看着這個從青春期開始就跟着的男人，要說能夠割捨的下是騙人的。
他就像是自己的骨血，早就分不開了。
可是她不能愛，不能爲他生兒育女，她不能。
或許唯有死纔是解脫。
“你想的倒是簡單。殺了我的孩子，就想一死了之？你覺得我韓熙晨是那麼好打發的人？瑤洛，你跟在我身邊時間也不短了，怎麼越活越回去了。我韓熙晨是一個有仇不報的人嗎？”
韓熙晨的目光有些冷。
瑤洛曾經以爲自己可以承受的住韓熙晨的冷，可是現在才發現，自己是高估了自己。
她愛韓熙晨愛到了骨子裏，她承受不住韓熙晨對自己的冷漠和仇恨。
下巴疼的厲害，胃因爲清洗也難受的火燒火燎的，可是都不及心痛的萬分之一。
“韓少想要怎麼罰我？我絕無怨言。”
瑤洛閉上了眼睛。
她沒辦法在對着這張臉說出違心的話，她做不到。
韓熙晨的手指微微用力，瑤洛的下巴就紅了，可是她只是緊閉雙眼，倔強的一聲不吭。
“罰你？我們之間四個孩子，就這樣被你悄無聲息的弄死了，你一句罰你就可以了？”
瑤洛的心針扎似的疼着。
孩子是她心裏最深的痛。
她做過措施了，儘可能的防止自己懷孕，可是她還是懷上了，她也不想的，那也是她的孩子！
瑤洛無聲的流着淚。
韓熙晨看着眼前的瑤洛，眸底劃過一絲心疼。
他猛地低下頭去，霸道的吻直接堵住了瑤洛的嘴。
“唔唔……”
瑤洛微微一愣，隨即掙扎起來，可是卻被韓熙晨單手扣住了雙手。
那炙熱的吻讓人窒息，霸道的不容一絲空隙。
瑤洛期初還在掙扎，最終不低，只能任由着韓熙晨欲所欲求。
罷了。
他愛如何便如何吧。
瑤洛放棄了抵擋，反倒是讓韓熙晨升騰起一股無名火。
留在他身邊就這樣難受嗎？
明明兩個人有情，明明殺她全家的不是他，憑什麼一切讓他來買單？
憑什麼？
韓熙晨猛然放開了瑤洛，他氣的一腳將眼前的凳子給踢飛了，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瑤洛嚇得一個哆嗦，看着暴怒的韓熙晨有些恍惚。
她好像從沒見過如此情緒外漏的韓熙晨。
“韓少，你……”
“你最好給我閉嘴，不然我怕我真的會殺了你！”
韓熙晨猛然回頭，眸底的猩紅嚇了瑤洛一跳。
她的臉色蒼白的讓人看着礙眼。
韓熙晨做着深呼吸，努力的讓自己的怒火平息下來。
他不是氣瑤洛，而是氣自己。
“爲什麼放走韓嘯？他和你有血海深仇，你爲什麼要放他走？留在這裏，不管是葉南弦還是沈蔓歌，都不會放過他的，何必由你親自動手？你又何必自報身份？”
韓熙晨努力的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一些。
瑤洛聽到韓熙晨的問話，微微一愣，隨即苦笑着說：“葉南弦和沈蔓歌是不會放過韓嘯，但是也不會殺他。他們會把他交給警方，或者是軍部，到時候就算是經過審訊，他也不過是一顆子彈就死了。他的手上沾染了太多的罪孽，他的身上揹負着那麼多條人命，憑什麼要死的那麼容易？這還是最好的結局，如果沈蔓歌和葉南弦沒有看住他，被他的人給救走了，下一次抓到韓嘯又是什麼時候？我已經等了十二年了，每個夜晚我都會夢到我的親人對着我哭泣，問我爲什麼還不給他們報仇。我已經三十了，我沒多少時間可以再等十二年。”
說着說着，瑤洛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你知道嗎？當我十八歲被當成成人禮送到你身邊的時候，我的心裏是什麼感受嗎？我，一個乾淨的身子，居然要伺候我仇人的兒子，而且還要毫無尊嚴的活下去。那一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
韓熙晨的眸子突然就沉了幾分，他的話卻讓瑤洛愣住了。
“你知道？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