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儲存的脂肪,在這個時候消耗的也差不多了,而部落中也沒有了多餘的糧食。
若是殺了枯瘦的野牛、野馬除非逼不得已,否則生活在這片草原上的人不會這麼做。
“阿媽,野兒想喫肉肉。”
枯瘦的孩子,依附在母親的身邊,瞪大了雙眼昂頭望着他的母親說道。
“肉都給你阿爸拿去了,他們去打壞人,我們喫野草根,好不好”
他那同樣枯瘦的,有着一張被太陽曬得黝黑麪容的阿母說道。
孩子噘着嘴,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看起來委屈至極。
“阿母,不行就給弟弟殺一隻羊吧,他還在長身體,若是”
母子身邊不遠處,掘草根的少女卓瑪回過頭,望着野兒說着,但不等她說完,她阿母就堅定的反對。
“不行,今年已經殺了很羊,若是再殺,明年就不夠了,後年會更艱難,再忍忍,等春天來了就好了。”
卓瑪阿母說完,卻看兒子依舊可憐巴巴的望着她。
“野兒乖,等父親打了勝仗回來,就能”
卓瑪阿母正要說什麼,遠處突然有一騎,斜斜的向着身後不遠的城牆跑去。
“回城,快回城,可能有你們阿爹的消息。”
一家三口向身後的蠻牛城跑去,心中有些慌亂。
剛剛那一騎跑得匆忙,身上還帶着血跡,也沒有舉着大勝旗,可能帶回來的消息不好。
如果自己男人戰死了,她的兩個孩子又小,真不知道以後要怎麼過。
急匆匆的來到蠻牛城下,遠遠的便能聽到城裏傳來的哭聲。
這讓卓瑪阿母越發的惴惴不安。
“什麼情況,怎麼了”
入城,卓瑪阿母便立刻拉到一個哭泣相熟的婦人問道。
“公爵領兵大敗,死了好多人,死了好多人啊。”
那婦人抱住她,痛哭着說道。..
她的雙眼也立刻含着淚,卻沒有落下來,只是強忍着恐懼問道:“我們草原狼部落怎麼樣我們草原狼部落怎麼樣”
“不不知道。”
那婦人哽咽着回答,卻是一問三不知。
卓瑪阿母便把這人推開,又向前尋找,看有沒有人知道詳細消息。
靠近公爵府,這裏人很多,都在等待消息,但卻遲遲沒有消息從裏面傳出來。
她找到草原狼部落婦人聚集的地方,便有人告訴她:“侯爵夫人去問了,還沒有出來,估計一會兒就有消息,再等等,可能消息沒那麼壞。”
她點點頭,摟住自己的野兒和卓瑪,在牆角下躲避。
野兒哭睡在她懷中,女兒貼着她坐着,眼睛裏全是擔憂,但卻沒有哭。
女兒終究要大一些,知道苦惱是沒有用的,這讓她安心不少。
但腦子還是亂亂的,胡亂的想着若是孩子阿爹死了,自己不知會被誰掠去。
若是自己不從,女兒還好,終究能嫁人,兒子卻可能因爲自己養活不了,而成爲奴隸。
想到野兒成爲奴隸,她的眼淚就止不住的落下來,怎麼擦也擦不完。
就這麼哭了一陣,太陽都下山了,附近街道上生起了篝火,遠處也有圖騰火的影子,但卻不是自己部落的,去不得。
也不知道又等了多久,反正她的半個身子麻了,穿着麻衣的侯爵夫人終於走了出來。
侯爵夫人望了一圈,便找到他們草原狼部落聚集的方向,快步走了過來。
婦人們擁上去,她沒有動,因爲女兒雖然醒了,小兒子卻還在睡着。
“快去探聽一下消息,你父親是狼衛,只聽狼衛傷亡就好。”
她趕忙吩咐道。
女兒點點頭,便激靈的擠進人羣,探聽消息。
好一陣,聚集的人也沒散開,女兒卻從人羣中擠了出來。閃舞..
看着女兒的笑臉,她沉重的心情纔好了一些。
“狼衛無礙,父親也無礙,我們部落仗着狼騎,邊打邊退,損傷最小。”
女兒快速的說道。
她的心這纔鬆下一些,又趕忙問道:“我們蠻牛城的隊伍敗了”
“敗了。”
女兒的好心情也沒了,她有些悲傷的說道:“大公爵戰死,小公爵在我們部落的支持下收攏殘兵,還在抵抗。”
“還要打”
她的心又提起來。
“要打,不過小公爵不準備正面作戰了,他想用侯爵的打法,就像我們圍獵那樣打。”
女兒說着,目光中卻透露着希望。
她倒沒說什麼,自家女兒是進過學的,有自己的見識,她知道自己比不過,也聽不懂她講的那些,只要安全就好。
“這仗,最後要打成什麼樣”
她終究還是擔心孩子阿爹,忍不住問道。
“要分出一個勝負吧,這一次有聯盟軍幫忙,人王的軍隊很強。”
女兒猶豫着說道。
“不能不打麼”
她小聲問道。
這話她也問過孩子阿爹,可孩子阿爹執拗,卻是不允許她這麼問。
“其實是不應該打的。”
女兒的聲音很小,小到只有她能聽到:“可大公爵非要打,但小公爵不是主戰派,所以,或許有轉機。”
聽到有轉機,她的臉上就有露出一些放心。
看着女兒這般有見識,她也高興,全然忘了孩子阿爹當初要用一頭羊換取女兒進學機會的時候,她那反對的聲音了。
“阿母,我們最好快點回家。”
女兒突然說道,引得她疑惑的望過去。
“有好幾個小部落直接被打得滅種了,他們留在這裏的親人可能會搶奪牛羊跑出城區,所以”
她聽到女兒這話,眼睛一瞪,立刻抱起兒子向家中走。
她家住在城南,距離城門很近,若是被搶了,那些人很容易就能趕着牛羊離開,她還是要快一點。
回到家,發現牛羊沒有少,她才安下心來,可這時候,女兒又出主意了。
“殺羊。”
女兒對她說道:“不管勝負,最後終究要活下去,那個時候,公爵一定會再次統一豢養牛羊,我們家多了也要分出去的,不如現在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