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碼內部這些玩意兒在他活着的時候真的滅不了袁氏,但羅馬要是認真起來,他們袁家真的會完蛋的,哪怕能跑回烏拉爾山以東,也會失去現在擁有的絕大部分。
在這種情況下,鄧家的問題算什麼,雍家的問題算上,袁譚巴不得他們更強,更強才能給自己頂壓力。
比方說雍家這次要是能掏出來一個軍團的禁衛軍,下次羅馬又來的時候,袁譚就會招呼雍家出兵一個軍團的禁衛軍來幫他們打羅馬。
五百人算個屁,有個毛用,夠羅馬打的嗎?
真要是戰爭烈度陡然上升,五百人一天就死沒了。
故而相比於袁家其他人的震怒和忌憚,袁譚心平氣和,甚至巴不得鄧家繼續出力好和他一起頂羅馬。
至於內部隱患問題,等活過了危險期再說,活不過危險期,什麼都是虛的,現在擁有的一切不過是沙灘上的沙雕,會輕易的被羅馬一個大浪給撲殺掉。
該不會有人以爲現在佩倫尼斯拉袁家去打北歐,危險期就過了吧,差的遠呢,用荀諶摹擬羅馬元老院集體思維邏輯的結果來看,一旦漢室殲滅貴霜,袁家纔會真正進入危險期。
相比於後面那種毆打,前期所捱得揍,根本算不上什麼大問題。
「以後少在鄧家和雍家面前說這種話。"袁譚披着袍子站在雪原之中,對着自己的叔父開口說道,「記住,他們是兄弟,是珍貴的盟友,在他們背刺我們之前,一如既往。"
誠然鄧家擁有仲氏王國三分之一的核心人口,二分之一的中下層官僚,二分之一的中下層將校,可那又如何,這些玩意兒加起來就比袁家擁有的份額多了?
並沒有,哪怕是袁隨也其實是忌憚,而不是認爲自家敗了。
袁譚很清楚這些檯面上的東西聽起來很多,可如果是面對他根本不夠,二分之一的中下層官僚這個是不可避免的,但他們袁家也在持之以恆的普及教育,這十年看不出來,但十年後自然會有效果。
軍事力量的核心,二分之一的中下層將校更算不上什麼,這些鄧氏的女兒必然會認清自家和孃家的關係,這一代可能很親近,但下一代呢,下下代呢,我袁譚才三十多歲,你現在嫁的這些女兒在三十年後還會站在你們鄧氏的立場上?
想屁喫,根本不可能,陳曦做的是保險索,而不是你們的騰飛器,就算是真的出乎預料了,只要我還在,你們鄧家還能上天不成。
更何況就算要鄧氏代袁,所需要的時間也是非常漫長的,而且還要保證袁家下一代是廢材,鄧家下一代極爲驚才絕豔。
這些亂七八糟的條件綜合起來,纔有被頂替的可能,而且還得是袁家逐步削弱,鄧家不斷變強的前提下,否則,孤一日不死,爾等具是臣妾,怕個屁啊!
故而從一開始袁敘急急忙忙趕到東歐這邊來告知袁譚這件事的時候,袁譚就沒放在心上——鄧家勢大怎麼了?有我們家勢大嗎?
沒在內部。
說的直接點,袁敘你看看我現在大過年的冒着大雪在極圈喫雪你就該知道輕重緩急吧,鄧家算什麼麻煩?羅馬一封詔書直接將我們家所有的精英提溜到北歐來了,這事你們怎麼就沒有一句屁話啊!
在這種情況下,誰敢給他下絆子,不聽指揮,袁譚真的不介意
送他們上路,是非不分了嗎?
「是!」袁敘打了一個寒顫,他發現袁譚並不只是說說而已,那雙眼的殺意根本不加掩蓋。
叔文,鄧民在我活看的時候連纖芥之疾都算不上。」袁譚神色平靜的望着遠方的風雪,「你知道我們袁家的大敵是什麼嗎?"
袁敘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高密侯已經年近五十了,就算他有心,又能如何?"袁譚望着風雪,雙眼無神的說道,「就算他找好了繼承人又能如何?我現在站在這裏,您難道還不明白我們袁氏的大敵是誰嗎?"
也許在別的家族看來,袁家被羅馬邀請去攻克北歐新世界,是一種對於實力的承認,是一種榮耀,畢竟是守衛世界文明,能參與的都是大佬,你看中亞那些世家,連被邀請的資格都沒有。
但對於袁譚而言,羅馬一封詔書,他就放下自己剛剛懷孕的老婆親自帶着大軍來到了這裏,而在一年前他們可還在東歐開片,這說明什麼,說明他袁家弱的只能奉詔而行。
不是說攻克北歐新世界不對,也不是不想守衛世界文明,而是更爲直接的袁譚認識到了他們袁家的弱小,他們如果強一點,羅馬給他們的就不是通知,而是邀請函,這點就是差別。
「我作爲仲氏的君主,在這個時候站在風雪之中,我什麼心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要知恥!內部問題算得了什麼?就算是我們袁家真被鄧氏掀翻了又能如何?二王三恪在那裏我們袁家依舊是諸侯,可外部呢?"袁譚銳利的目光掃過袁敘,袁敘瑟瑟發抖。
因爲還沒有經歷過司馬氏,所以改朝換代還是遵守着二王三恪,作爲已經是諸侯王的袁家,就算是被鄧家改朝換代了,到時候也會保留一塊封地。
就跟吳國滅了越國,沒絕越國宗廟,勾踐反殺了夫差,也給夫差留了五十里的地方,以及宗廟,但是夫差自己覺得恥辱自殺了。
故而在這個宗法沒徹底斷絕的時代,袁譚對於袁敘這種行爲很不滿,你們這羣蟲豸連輕重緩急都分不清了嗎?
別說鄧家現在還沒有我們家強呢,算上宗法和大義,鄧家撐死有我們袁氏的三分之一,你們急錘子呢,等鄧家和我們袁家一樣大,拉對方來一起打羅馬啊,你們該不會真以爲我們袁家的問題在內部吧!
內部隱患爆了,我們袁家依舊是諸侯,最多是從公爵跌到侯爵罷了,外部要是爆了,還公侯呢?等死吧你!
「將我的話帶回去,告訴鄧家,讓他們有什麼招都拿出來,我袁譚在面對羅馬的戰線等着他們!」袁譚神色淡漠的說道,甚至這一次都沒有看袁敘,袁敘深深一禮。
「羅馬!」袁敘離開之後,袁譚吐了口氣,望了望大不列顛的方向,審配葬在那裏,其他人可能會遺忘掉審配,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