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藝的鼻子酸酸的。
她一直不稀罕劉家這個姓氏，她寧願自己就是秦玲，是那個在福利院長大的孩子，是那個跟着福利院院長姓的孩子，可是這一刻她知道，自己冰冷的心有了一絲溫度。
“我去喝點水。”
劉藝連忙轉過身去，趁機擦拭掉眼底的淚水。
劉鵬看到女兒這樣心裏也不好受，但是劉家的家風在那裏，劉家這麼多人爲了劉家的組訓經營了兩輩子了，如今要說放棄誰都不會甘心的。
可是劉藝是他的女兒啊。
這個女兒從小不在劉家長大，憑什麼需要讓她去繼承劉家的什麼組訓呢？
劉藝不知道劉鵬心裏怎麼想的現在，反正她有點在這裏待不下去了，急匆匆的出了房間，卻在門口遇到了劉菲菲。
“小藝，結果出來了。”
劉菲菲的態度很和善。
劉藝倒是沒覺得什麼。
畢竟她是劉家後人這事兒已經算是板上釘釘了，她改變不了自己的血緣，所以劉菲菲就算再做十次親子鑑定依然還是一樣的。
她從劉菲菲的手裏抽過了親子鑑定報告，看都沒看的隨手扔進了垃圾桶裏，然後擡腳就走。
“小藝，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劉菲菲看着劉藝，眼神有些急切。
劉藝卻沒說話，只是冷冷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劉菲菲頓時難受的要命。
“小藝，你要明白，姑姑這麼做都是爲了以防萬一，現在外面對劉家的人查的很緊，你以前又是軍區的人，所以……”
“那你直接把我抓起來不是更好？”
劉藝冷冰冰的話直接砸了下來。
劉菲菲頓時楞了一下。
通過劉藝冷漠的眼神，她彷彿看到了自己曾經的丈夫。
曾經她的丈夫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後，知道她所做的事情之後也是這樣的眼神看着她。
就好像那麼多年的恩愛感情都是假的，一夕之間全不存在了一般。
劉菲菲的心疼的有些難受。
“小藝，我們是親人，你非要和我說話這樣夾槍帶棒的嗎？我和你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吧？”
聽到劉菲菲這麼說，劉藝突然笑了笑，低聲說：“劉菲菲，按理說我該叫你一聲姑姑，可是這些年你爲了劉家的事兒鞠躬盡瘁的，真的一點都不怨嗎？我聽說你爲了劉家拋棄了自己的丈夫，甚至還因爲剛生完孩子沒幾個月就忙着劉家的事兒，致使孩子無人看管，跌進了熱水池裏被燙死了。當時你這個做母親的就一點都不難過嗎？”
“劉藝！”
劉菲菲整個人的眸子都紅了，甚至渾身緊繃起來。
孩子是劉菲菲心底最深的痛。
如果不是因爲孩子，或許她和她的丈夫還不至於走入陌路。
可是她也不想的。
她的兒子纔剛剛七個月大，她還能回想起兒子那甜甜的笑臉，每次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都能聽到兒子的哭聲。
當時她爲什麼要燒一池子熱水她都快記不起來了，後來纔想起來是爲了燒水給兒子洗澡。
劉家上下誰都知道這是劉菲菲的禁忌，誰都不敢多提一個字，可是偏偏劉藝提了，還是當着劉菲菲的面提的。
如果她不是大哥丟失多年的女兒，劉菲菲真的會崩了她。
劉藝卻好像沒看到劉菲菲的痛苦和難受，冷笑着說：“怎麼？這就受不了了？當年你們爲什麼會離開Z國？我又是怎麼丟的？所有人都不和我說，你呢？你是知道的把？說什麼是因爲搬家途中丟了我，爲什麼不說是因爲身後有追兵，我媽身體虛弱，把我託付給你，可是你卻爲了阻擊追兵把我一個人放在了超市門口才丟了我呢？那時候我多大？三歲？四歲？還是更小一點？你知道我是劉鵬的女兒之後巴巴的湊上來，真的是因爲親情麼？還是你覺得是你把我丟了，所以現在才愧疚？”
“小藝，你……”
劉菲菲整個人都愣住了。
當年的事兒她一直瞞着所有人，劉藝怎麼會知道？
就連大哥和大嫂都以爲是小孩子自己走丟了，可是劉藝居然可以把細節說的那麼清楚，她不由得有些愕然。
不過被說破之後，劉菲菲反倒是覺得心裏輕鬆了很多。
“是，當年是我弄丟了你，我不敢和大哥大嫂說出事實的真相。那個時候我其實也不是爲了阻擊追兵，我只是想回去看一眼我的孩子，哪怕是給他上柱香也好，因爲我知道走了之後就再也回不來了。可是如果我帶着你，會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力，你未必會安全，所以我才把你放在超市門口。我想着我很快就回來，我囑咐過你要等着我的。”
“我一個三歲的孩子能聽懂什麼？等着你？你去了多久？就算我想等着你，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人販子呢？會不會把我拐走？你知不知道我經歷過什麼？既然不能好好地保護好我，爲什麼要答應我的父母帶我離開？答應了又爲什麼半途要去做自己的事情？劉菲菲，對你的兒子，你不是一個好母親，對我這個侄女，你不是一個好姑姑。你是不是要和我說，你這些年東奔西走的都是爲了尋找我？幫我父母尋找我還是爲了你自己內心的不安？其實着不過都是你的遮羞布罷了。你東奔西走，遊離於各國之間販賣軍火，你積累着財富，卻打着尋找我的名頭讓我的父母對你感恩戴德，從而擁護你在劉家的地位，你哪裏來的臉？”
劉藝每一句話都那麼的毫不留情，直接撕破了劉菲菲表面的僞善，將她內心最黑暗的部分癱在了陽光下，頓時讓劉菲菲有些皺眉。
她覺得劉藝對自己的敵意太大了。
可是當年確實是她丟了劉藝的。這是她欠她的！
“小藝，不管你怎麼說，你現在回來就好了，以後姑姑會補償你的。”
“怎麼補償？你知道我當年被拐走之後經歷過什麼嗎？”
劉藝的眸子微沉了幾分，看到身後一道身影快速的隱藏起來，那熟悉的衣角讓她的眸子微微有些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