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太平客棧 >第一百九十八章 姐妹
    太平客棧第一百九十八章姐妹從金陵府去齊州,準確來說,去清微宗所在的一百零八島,有三條路。一條是走陸路,也就是經過蘆州、齊州各府;一條路是走水路,是乘船走大運河;還有一條路是海路,直接從金陵府港口出海。

    李玄都上次返回清微宗,喬裝改扮,跟着錢家的商隊,走的是大運河水路。這一次,他不想再走水路,打算改走海路。

    之所以如此決定,是因爲他和秦素從遼東去楚州的時候,便是乘坐秦素的座船走的海路,他們登岸從陸路前往太平宗之後,秦素的座船便自行啓程前往金陵府停靠,而李玄都等人則是乘坐太平宗的船前往金陵府。金陵府事畢之後,李玄都就要去清微宗面見自己的老恩師,可這次不像上次那樣孤身一人,且不說秦素等人,就是其他隨行人員也不在少數,所以秦素的座船就更爲方便一些。

    李玄都這次返回清微宗,意義重大,不同尋常,不是李玄都一個人的事情,甚至不是清微宗一宗的事情,是牽涉到正道、道門、江湖,乃至天下大勢走向的大事,李玄都的身份也不再是以前那個清微宗四先生,而是太平宗的宗主,更是張靜修和李道虛之間的中人。

    這就不得不讓人聯想到司徒玄策舊事,司徒玄策交好遼東五宗,主張清微宗與正一宗和談。此舉深得大天師張靜修心意,故而邀請司徒玄策前往大真人府一晤。司徒玄策應邀前往雲錦山,與大天師張靜修面談數日,達成兩宗之間的第一次和議,在司徒玄策離開雲錦山時,張靜修親自相送至上清鎮,張靜沉率領張嶽山、張鸞山、張岱山等人再送三十里才折返而回。只是誰也不曾想到,就在司徒玄策從吳州返回齊州的途中,被人伏擊,饒是司徒玄策已經躋身造化之境,仍是寡不敵衆,重傷之下逃回東海,已是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這一次,當然不能讓李玄都重蹈司徒玄策的覆轍,所以張靜修爲李玄都準備了數量龐大的隨行人員,其中有慈航宗的宗主白繡裳,也就是如今的太玄榜第一人,張靜修不能親自前往,李玄都代表的是中間人,所以張靜修還派出了他的私人代表,也是李玄都的老朋友,剛剛從西京趕回來的張鸞山。爲了確保張鸞山的安全,李玄都特意讓寧憶走了一趟西北,親自護送張鸞山返回金陵府。

    李玄都是在二月初六抵達金陵府,在錢家別院落腳。二月初七拜訪白繡裳,遭遇了上官莞的偷襲,同一日,李玄都又去拜訪了顏飛卿。二月初八,大天師張靜修孤身一人先一步抵達金陵府,比預定之日早了一日,先去見了顏飛卿。二月初九,正道各宗宗主抵達金陵府,同時青鶴居士擅動百姓包圍前家別院,錢青白與各方商議,將見面李玄都與張靜修的見面地點改在了大報恩寺。二月初十,李玄都與張靜修在大報恩寺正式見面,這一日發生了許多事情,虎禪師身死,青鶴居士帶着上官莞逃走,也就是在這一日,李玄都與張靜修議定了新的太玄榜。

    二月十一,秦素醒來,李玄都將太玄榜交給司空藻,司空藻返回太平宗。兩天後,也就是二月十三,太平宗正式分佈新的三玄榜。二月十四,應李玄都的命令,李如是祕密抵達金陵府。二月十五,張鸞山在“血刀”寧憶的陪同下趕到金陵府,隨同而來的還有石無月,這卻是李玄都自己的班底了。

    到了這個時候,李玄都不會打開自己所有的底牌,但也不是藏着掖着的時候了。他一邊繼續佈局,不能中斷,可也要保證自己的這個“老將”的安危。

    蕭時雨會親自爲李玄都送行,意味着蕭時雨與石無月又要再次見面。

    另外一邊,張海石會與東華宗的太微真人、李非煙一起在中途迎接李玄都,李元嬰會攜夫人谷玉笙在望海樓等候李玄都等人的到來。

    正道中人在太玄榜上佔據了六個席位,這一次,除了悟真和張靜沉之外,出動了四位太玄榜高手,就算再除去一個李元嬰,也是三人,而且皆是前五之列,再想要像刺殺司徒玄策那樣刺殺李玄都,只怕很難辦到,就算是剩餘六位隱士齊至,哪怕兩位長生地仙都不出手,也不是可以輕易得手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是留在金陵府的張靜修,還是一直蟄伏在蓬萊島的李道虛,都會時刻關注的,誰敢再這個時候貿然出手,那便是自投羅網。

    二月十七,是李玄都等人從金陵府登船出海的日子,蕭時雨代表張靜修送行,李玄都想要趁此機會化解石無月和蕭時雨之間的誤會,分別請白繡裳和寧憶作陪,讓兩人在不發生衝突的前提下好好談一談,最好能解開這些年來的心結。

    姐妹二人見面之後,相互凝視許久,一時間竟是誰也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還是蕭時雨對白繡裳和寧憶說道:“素衣,寧先生,請你們二人在此地稍待片刻,我有幾句話,要與石夫人說。”

    寧憶看了石無月一眼,石無月微微點頭,“正好,我也有話要與師姐說。”

    寧憶簡短地回答了一個字,“好。”

    白繡裳回頭看了眼碼頭方向,李玄都已經與秦素登船,此時正站在船頭上,緊緊挨着,讓白繡裳這個過來人會心一笑,又有些羨慕,然後她收回視線,對兩人說道:“不論地位高低,只論年紀輩分,你們兩位都是做前輩的人,不好耽擱太長時間,讓晚輩們乾等。”

    “放心。”蕭時雨已經當先向不遠處的僻靜處走去,石無月腳傷未愈,不過調養了這麼久之後,輾轉騰挪力有不逮,行走卻是無礙,也跟在蕭時雨的身後向遠處走去。

    蕭時雨走到一塊大石前,負手而立,背對着跟在她身後的石無月,沒有轉身。

    石無月也隨之停下腳步,與蕭時雨隔了大概丈餘距離,靜靜地望着蕭時雨的背影。

    在很多年前,石無月就是這麼望着師姐的高大背影,跟着她走進了玄女宗,她記得那一天下了大雪,整個玄女宗上下一片縞素,師姐也是一身白衣,彷彿要與整個環境融爲一體。可是自從那天她打了眼前這個人一掌之後,就再也沒有這樣望過她。

    石無月輕輕嘆息一聲。

    蕭時雨緩緩轉過身來,望向石無月,沒有石無月想象中的憤怒,也沒有什麼仇恨,只有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的那種真正平靜,不管蕭時雨看起來如何年輕,她都是一個老人了,也是白繡裳剛纔說那番話的用意,並非怕李玄都這些晚輩枯等,而是委婉提醒她們兩個歲數極大的人不要再像孩子那樣意氣用事。

    這塊石頭似乎很大,足有磨盤大小,又因爲長期風吹日曬的緣故,並沒有太多棱角,反而十分光滑,於是蕭時雨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