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沈南瑗腦海裏浮現的是微博截圖熱轉文少帥的金絲雀的結局。
此文全長五百萬,沈南瑗看了二十來萬字,深深被劇情所吸引,一口氣訂閱了全文,直接跳去了結尾,結果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
被少帥囚禁的金絲雀還沒進行反殺,晚飯吃了一顆有毒的魚丸,房事猝,全劇終。
毒死之突兀,完全沒有任何鋪墊,別說男主一臉懵逼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誰,估計連那個臭不要臉的作者也不知道。
然而作者卻在底下說,小說就這樣大結局了。
原本只想看個肉爽肉爽的文,卻沒想到是這麼個堵心爛尾結局。
沈南瑗徹底炸了。
在文下憤怒留言:作者粉轉黑,江湖不見
一轉眼功夫附議樓層從1加到了10086還在往上加,她那條留言高高飄在了首頁,甚是壯觀。
直到關了電腦上牀睡覺,沈南瑗都還覺得心塞。
天完全暗了下來,房間裏的小夜燈卻忽然飛快閃爍了兩下。
沈南瑗陷入了深度睡眠
天光透亮,光線直照的刺激感讓沈南瑗擡手擋住了眼睛。等她適應了光亮往前看時,卻突然像是被定住了。
她面前的是塊巍峨壯觀的石牌坊,上有對聯:日月垂光星辰昭卬、山澤通氣風雲會時,中間則是濃墨重寫的瀧城二字。
“我一定是沒睡醒吧。”沈南瑗盯着瀧城二字睜眼閉眼,卻仍是沒有改變。甫一低頭又看到了身上絕對不屬於她那個時代的粗布藍裙,還有垂在胸前又黑又長的麻花辮。
她伸手拽了拽,一陣頭皮發緊。
“噯,讓讓,讓讓,姑娘別堵着道兒啊。”
“老闆住店麼,還是要用飯啊,咱們這剛從滬城新來的大廚,包管你喫到正宗的本幫菜~”
周遭形形色色,吆喝聲,時空如同錯置。
沈南瑗不知道什麼時候跟着過往的行人進了城裏,她目光怔怔看着皙白手腕上那隻通體翠綠的玉鐲子,而不是原來她忍痛買來的卡地亞手鐲,“這是”
她還是沒有癔症過來。
“穿書,驚不驚喜”那微是尖細的女聲伴着迴音生出一股陰惻感,“攻我首頁,毀我聲譽,沈南瑗,你能你上啊。”
“”腦海中轟的一聲,直炸的她心肝亂顫。沈南瑗一回頭再看那石牌坊,頭皮兀的發麻,內心一萬句p都不足以表達憤怒之情了。
“小哥,現在是几几年”沈南瑗仍舊帶着一絲期頤,隨便攔了個人問。
“萬立6年。”
沈南瑗微微晃了身形,再環顧四周,不禁悲從心底而來。
難怪她越看越覺得眼熟,這可不就是書裏開篇金絲雀被接回家的場景麼
滿心以爲父親還惦念親情的金絲雀被接到城中,才得知父親的目的是讓她嫁給瀧城杜督軍心智殘缺的大兒子杜聿航,開啓了苦逼女主的模式。
“多謝。”她倉皇道了聲謝,想也沒想轉身就逃。開玩笑,留下自己去體驗這變態的劇情嗎當然是從源頭扼殺
她跑了,劇情就無法展開,就不會碰到杜督軍行事乖張又變態的二兒子杜聿霖,更不會被囚禁y了好麼
此時天近黃昏,路上多是些穿着長衫馬褂的行人,也有如她一般穿着布裙的女子。
衣裳用的料子多是寶琳公司前年剛推出的新式布料,這料子價格不貴,且不褪色,一上市便獲得了大多數人的喜愛。
她這一身粗布藍裙,是原主那好繼母寄到鄉下的料子做成的。
就這麼幾塊破衣料,原主便以爲她那個好繼母可以親近。
沈南瑗卻不能苟同,這般老氣款式,也虧得原主膚白貌美,豔若桃李,是瀧城難得一見的美人,這才能夠輕鬆駕馭。
可轉念一想,也正是因爲如此,才落了個被囚禁的下場。
沈南瑗忍不住喃喃自語:“紅顏禍水啊”
沈南瑗現實中是個雷厲風行的時尚女主編。
她很快就冷靜下來,覺得憑着自己的能力即使在這個人喫人的年代也一定能活到壽終正寢。
可這世道並不太平,她得事先想好了落腳地。
像是映證她的想法。
大街的另一邊忽然就傳來了騷亂的聲音,先是走的好好的人,慌亂地往回跑,接着便聽見砰砰的幾聲。
沈南瑗的第一反應是有人放炮了,可街邊的小販慌里慌張地收拾東西,一看就不是放鞭炮那麼簡單。
“殺人了,殺人了”
還有一人最是威風,軍裝的樣式也和其他的小兵不一樣,他騎在高頭大馬上,手裏捏着短木倉,朝着她的方向,擡手就是一木倉。
子彈彷彿擦在她的耳邊過去,她的耳膜嗡嗡作響。
沈南瑗打電影上看過更爲震驚的場景,可電影畢竟是電影,有畫面感,卻不能身臨其境。
而現在,她整個人都懵掉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把短刀突兀地抵在了她的喉間,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心裏只有兩個字我去。
用倒黴這兩個字,根本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遭遇。
沈南瑗大腦當機了片刻,當即選擇自救。
她斜到了背後人的性別,合着他狂亂的心跳,顫抖着聲音勸說:“大哥,有話好說。”
“別廢話”背後之人厲聲道。
“都這種要命的時刻了,我肯定不說廢話,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沈南瑗生怕他不相信,眼看騎着馬的男人越逼越近了,硬逼着自己示弱出了哭腔。
她的聲音本就纖細柔美,聽的背後之人不由就心軟了半分。
可他這時哪還有時間可憐別人呢
抵在喉間的短刀,比之方纔,似乎輕力了不少。
停頓了片刻,沈南瑗接着說:“大哥,你肯定比我更瞭解追你的是什麼人我跟他又不相識,他要是個殘暴的性格,又怎麼會管我死活的”
他眼睛裏的兇光直射,壓低了聲音,“放心,全城的百姓都看着呢他杜聿霖就算殘暴,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只要我一出城門,我便放你自行離去。現在,你只哭便好,哭得越慘越好。”
誰
杜聿霖
沈南瑗一顫,在這緊迫的時刻,浮現在她腦海裏的居然是原書裏對他的一段描寫
“杜聿霖同那交際花說笑,不經意似的攀上了她纖細的脖頸。她頓時笑了起來,那笑燦爛極了,心想着衆人都說惹不得的杜二少也不過如此。可她的笑片刻就凝固在了嘴邊,這是她暈過去前的最後一個表情。杜聿霖一手砍向了女人的脖子,接過了副官遞來的帕子,將手指擦拭乾淨,嫌棄地扔了出去。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投懷送抱、自以爲是的女人,並不是所有的漂亮女人都適合做細作。”
沈南瑗能說自己是嚇哭的嘛
眼前,英俊帥氣的軍官跨下了馬,蹬着黑亮的皮靴,一步一步地踱到了她的正前方。
沈南瑗下意識嚥了咽口水,不是爲了他軍裝包裹下的結實大長腿,而是爲了自己即將不保的小命。
作爲一個有可能活不了一章的女主,她突然深感悲傷。
杜聿霖停下了步子,微微擡眉,頃刻間便有了決策,他淡淡地開口,不容人反駁地說:“開木倉,這女人是他的”同黨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沈南瑗便急急地打斷了他,哭的梨花帶雨:“少帥,你總算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少帥救命啊”
“原來你是杜聿霖的手下,怪不得方纔想勸我投降”背後之人氣急敗壞地說着,抵在她喉間的匕首,頓時劃破了她如雪的肌膚,滲出了鮮紅的血粒。
這就好玩了。
原想栽贓的杜聿霖,反倒被栽贓了。
那些聽見他吩咐紛紛端起木倉的士兵,面面相覷。
他杜聿霖雖以殘暴聞名,但對待自己人卻從不苛刻。
若今日傳出他拋棄自己人的名聲,恐怕會寒了很多人的心。
杜聿霖這纔打量起眼前的女子來,她的眉目如畫,脣紅似妝,一張嫵媚的小臉煞白煞白,想來是因爲緊張。
他起初斷定了此女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想着故意說她二人是同黨,只等那細作慌亂,可如今,他並不會這麼認爲了。
杜聿霖揚了下嘴角,慢慢地把手木倉扔到了地上。
他褪下了黑色的手套,妥協似地舉起了雙手,“我放你離開,你放了她。”
“我怎知你是不是在誆騙我”
“我堂堂杜家二少,何時說話不算話過”
一前一後兩個男人,隔着她討價還價。
沈南瑗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卻在這時,她瞧見杜聿霖的眼睛悄悄地往左邊移動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的判斷對錯與否,賭博似的頭往左偏。
千鈞一髮的時刻,杜聿霖隨手甩出的一柄飛刀像方纔那顆子彈一樣,擦着她的臉頰飛過。
速度之快,連眨眼的反應都來不及做出。
沈南瑗的眼淚都被嚇回去了。
作爲一個大難不死的女主,她在想大難之後很可能也難有後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