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要鳳凰街的糖餈粑,北巷的熱可可”杜聿航數着交代。“阿瑗,你想喫什麼”
沈南瑗聽着他數了一串,怕是要野餐的節奏,不禁笑着搖了搖頭。
張副官頓時一陣頭疼,這南轅北轍的,可要跑不少地方了。
“快去呀。”杜聿航不滿催促,大有不照辦就發脾氣的架勢。
張副官苦笑,“好,我這就去。”
杜聿航又指了指後頭跟着的人說:“讓他們遠遠的跟着,不許打擾我。”表情很是嫌棄。
張副官遲疑了片刻,看向沈南瑗。
沈南瑗假裝不明白他的意思,也看向了他。
張副官只好央求道:“麻煩沈三小姐照看好大少。”
沈南瑗這纔信誓旦旦地說:“一定。”
張副官帶了兩三個親兵,給張羅去了。
沈南瑗任由杜聿航抓着手坐到了臨河的座椅上。
聽說杜聿航是生了場大病,只有幾歲孩子的智商,但因爲生性單純,長相又酷似去世了的先夫人深得杜督軍的喜愛。
沈南瑗暫且把他當成孩子,她沒有多少和孩子相處的經歷,只覺得眼前這位杜大少動若狡兔靜若處子。
剛纔還歡快地要風箏,這會兒就十分安靜地坐在那裏。
但,這樣安靜的時候不多。
“爲什麼蜻蜓要在水面上點一下點一下”
“那個小胖子的風箏飛不起來哈哈哈。”
“我的風箏什麼時候才能到啊”
沈南瑗:“”被魔音洗腦了一陣,腦子一抽,掐住他的下巴道:“小孩子的問題不要那麼多。”
“爲什麼”
沈南瑗腦門一抽,要控制不住她自己,她想說因爲太吵,可是看着杜聿航那清澈的眼眸她突然又覺得自己很過分,最後只得尷尬說道,“因爲回答不上來我會很不好意思。”
杜聿航安慰性地拍了拍她肩膀,慷慨地表達了“我不嫌棄你的意思”。
“”沈南瑗一口氣哽住,抖了抖那隻還握着自己的大手,“吶,還有,要一直像現在這樣乖乖聽話,別總捏我的手腕,男女授受不親。”
杜聿航似懂非懂的表情,卻仍沒鬆手。
沈南瑗換了策略,秀氣眉毛蹙起,“會弄疼我。就像我這樣對你,你也不舒服對不對”
杜聿航點了點頭,鬆開了。
沈南瑗也放開了他,結果還沒到一秒,手腕被杜聿航捧在手裏呼呼吹氣。
那熱氣拂過手腕,她猛地抽回了手。殊不知,這一幕還是落在後面不遠推着自行車的男人眼裏,慌張地連自行車倒了都不知道。
“乳孃說,吹吹就不疼了。”
沈南瑗臉上浮起紅暈,雖然杜聿航是五六歲心智,但外表看還是個大男人啊,這種親暱舉動要擱別人那都是調情了“我、我自己來就行。”
“上哪兒弄小黃魚啊”沈南瑗的心裏唸叨着小黃魚,一時沒防着,就說了出來。
“你想要小黃魚”杜聿航聽見了,半知半解地問:“我有啊,我有很多呢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全部送給你。”
沈南瑗正懊惱把話衝了口,就聽到杜聿航這般闊氣言論,“你、聽錯了。”
杜聿航有很多小黃魚,她一點不懷疑,督軍府的大少,把小黃魚當玩具都不算什麼。
她果斷又搖了搖頭,怎麼能騙小孩子的小黃魚
“我有很多”杜聿航說着還用手比劃了一下,畫了個大圓圈。
沈南瑗動搖了,她丟棄了節操,很糾結地說:“你如果有很多很多的話,那就當我借你幾條行不行”借一點,解了燃眉之急,回頭再還上可還行。
“可以啊”杜聿航很是大氣地說:“我一會兒就讓張副官去拿。”
沈南瑗還是覺得不大好,“不行不行,還是不要了”
杜聿航信誓旦旦地保證:“你放心,我讓他們誰都不許說。”
說張副官,張副官就到。
張副官舉着個特大號的老鷹風箏還沒走到近前,杜聿航就朝他跑了過去,嘰裏咕嚕地交代幾聲,張副官又苦着臉離去。
大少交代了他親自去辦,他不辦不行。
拿人錢財,就得使勁陪玩啊。
沈南瑗的腿都快跑斷了,也沒把那個特大號的老鷹風箏給放起來。
杜聿航還在後面不停地催:“你跑快點啊,你再跑快點。”
真想給這熊孩子一記爆慄。
好在,張副官很快回轉。
沈南瑗眼巴巴地見他手捧着一個圓形的金魚缸,緩步向她走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此刻心裏有一萬頭羊駝洶涌擁擠着跑過去,把天真的沈南瑗踐踏得渣渣不剩。
她轉身就走,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叫你壞,叫你貪財,叫你騙小孩的錢”報應很爽啊。
後頭的杜聿航很是委屈地問:“你去哪兒啊你不跟我玩了嗎我都給你魚了。”
沈南瑗又轉回了身,一根手指點了點他的腦門,又指了魚缸,哭笑不得:“跟你的魚好好玩”
她負氣走出老遠,實則是氣自己,沒聽到後面動靜,一回頭就看到杜聿航落寞站在長椅旁,一副不知道做錯了什麼的可憐模樣。
作孽。
沈南瑗想拍死自己。
她又折回了杜聿航身邊:“都玩了這麼久了,喫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