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樣的一雙眸子?
慵懶中帶着嫵媚的柔,渾濁中潛藏着苦澀的懼,瘋狂中彰顯着絕望的悲!
暗金的異色瞳孔中,指針雖然蹣跚前行,卻又緩慢而堅定着,緩慢而堅定地走向終末的時刻!
這一刻,時間無比地漫長,彷彿推動世界就是需要如此偉力,需要能夠撼動世界的意志!
也許只是一瞬,卻感覺無比久遠,久遠到悠揚如詩,甚至讓人忘記了名字!
“我是誰?”
“我是一方通行,對,我就是一方通行,學園都市最強的絕對能力者!”
“不對,我之前不是被那個金頭髮的雜碎給偷襲得手了麼?該死,居然計算不出空間切割的反射力,我真是太怠惰了(心生死志)!”
瞳孔中的迷茫一閃而過,一方通行頓時目光兇狠地看向了一旁的時崎狂三:
“你是誰,這裏又是哪裏,本大爺爲什麼沒有死?”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之前的時間線經歷了什麼,但是在這裏你的確沒死,而且同樣被人給打敗了!”
時崎狂三踩着優雅的步子來到了一方通行的跟前,伸出了一根修長的食指在他面前搖了搖,嬌媚上揚的語氣中帶着說不出的調笑,彷彿這樣就可以掩蓋自己身上如出一轍的絕望一樣。
“該死!誰敢找本大爺的麻煩?死!所有人都要死!”
在一切都走向“終末”的時間線,進化成“絕對能力者”的一方通行被“亞雷斯塔”所欺騙,又被囚禁在“學園都市”之中承受了整整一千年彷彿永無止境的折磨,最終在“亞雷斯塔”被“世界意志”所滅之後,帶着殘缺之軀,用“矢量操縱”和“黑翼”改變了地球自轉和公轉的力量,將地球送入太陽,讓整個世界在烈火中化爲灰燼!
之後早已被亞雷斯塔改造爲非人的一方通行,就一直在宇宙中流浪,遇到一個文明,就摧毀一個文明,遇到一個星系,就摧毀一個星系!
屍山血海堆積的王座之上,只剩下無數文明生物的累累白骨!
以血爲墨,以骨爲筆,終於攥寫出了一卷能夠將虛無都浸染成絕望的大罪之書!
但是還不夠,他還沒完全地滅世,還沒有完全地成爲“魔王”!
只是以一個“魔”的身份,就被“那個傢伙”給找到並打敗了!
用厚厚的鞋底踩着他的臉,“那個傢伙”不屑地說到:
“魔王,有我一個就夠了!”
“那個傢伙”身上沒有絕望,因爲,他就是絕望本身!
只要立於這個世界,任何時候都是天悲地泣,身後的黑袍瀰漫開無盡的罪惡與深沉的黑色,隱隱綽綽的冤魂之中,潛藏着的,不是此世之惡,而是萬世之惡!
總之,那是一個遇到就會讓人感覺到這是一生之大不幸的男人!
“由於你的特殊性,你只能存在十五分鐘,之後的時間裏,是復仇還是做其他的,你隨意就好!聽你的意思,你在之前的時間線好像死了?那麼對於生命最後的瘋狂,你會怎麼表現呢?我很期待,哈哈哈哈!”
帶着一連串銀鈴般的嬌笑,眼前異瞳少女消失在一方通行的面前,伴隨着少女的消失,遍佈於周圍的黑色廢墟也隨之煙消雲散!
當然,也有沒有消失的東西!
那就是絕望!
如潮水一般無窮無盡的絕望!
這樣的絕望不是外在賦予的,而是由內而外的,其源泉,就是眼前瘦弱的白髮男子,只見他身後的黑影漸漸凝聚成了猙獰巨獸的模樣,彷彿能夠吞噬掉這片天地!
再次睜開眼睛,感受着身體上“不痛不癢”的傷害和實力的“孱弱”,一方通行裂開的嘴角終於帶上了暗含着無盡瘋狂的嗜血笑意:
“果然不是原來的身體!這個‘時間線’的自己居然如此的脆弱,十五分鐘時間的話,大概也就堪堪能夠達到Lv6的程度吧?實力完全不及本大爺全盛時期的萬分之一啊
!”
將身上的LV0刺蝟頭推到一邊,入目的卻是一個有着白色短髮和血色瞳孔,和自己有九成相似的少女:
感受着身體中慢慢恢復,如臂使指的AIM立場,一方通行漫不經心的說到。
“哥哥,您沒事吧,之前時崎狂三好像用‘恢復’的子彈幫您恢復了一下…………”笨蛋⑨合子完全沒有意識到剛剛看到的時崎狂三和之前所見的時崎狂三到底有什麼不同。
突然,聽到百合子關心的話語,一方通行嘴角卻猛然裂開了一絲滑稽的弧度,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無形象地捂着肚子捧腹大笑,一方通行深紅色的瞳孔中如同海嘯一般,呼嘯着沉澱了千年的瘋狂之意: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本大爺感動得都快要哭出來了!”
“嘿嘿!”
鈴科百合子摸着自己的後腦勺,搞不清楚一方通行爲什麼笑得這麼開心的她,只好配合地跟着一方通行一起笑着。
突然,一隻瘦弱而滿是傷痕的手臂越過鈴科百合子佈置在周圍的重重反射力,甚至觸及到了她重點佈置了反射力量的肌膚,狠狠地捏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本大爺真的感動得,都要哭出來了呢!”
但一方通行卻沒有哭,而是用着平靜如同死灰一樣的枯萎視線,淡淡地凝視着在懸空狀態下不斷用力掙扎的百合子,血色的瞳孔中揉碎了絕望的黑,終於浸染了對方無暇的白:
“當時我像你一樣天真,甚至比你還要天真,因爲我確實爲了親手屠戮的一萬克隆人而懺悔,而贖罪,而向天發誓,用這份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來守護剩下的一萬個‘家人’!”
隨着回憶的加深,一方通行的手指越來越用力,表情越來越猙獰,整個人身上的光芒漸漸消失,變成了深沉的黑暗,但是,這樣還不夠,因爲他連身上的黑暗也在漸漸枯萎,變成了灰黑色的如同死灰一樣的絕望:
“化身屠刀,行走於陰影,虔誠祈禱着‘家人’的美好未來,卻不敢向前一步,踏足被暖陽照耀下的淨土一樣的理想鄉!”
“只要她們幸福就夠了,我當時是這樣想的!但是,現實往往不是你想,它就會向那個方向生長!
因爲我的現實是倒着生長的,就像一顆逆生長的聖誕樹,先是點綴了無數的夢想,然後夢想消失,剩下樹冠中央的星星,然後星星也跟着消失了,剩下暗綠色的樹葉,再到後來,樹葉也消失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直到最後,蜷縮成一顆乾枯的種子,最終化爲世間的一捧塵土!”
“你知道嗎?”
看着快要窒息過去的百合子,一方通行深紅色的瞳孔帶着無窮無盡的憎恨:
“終止的‘絕對能力者計劃’其實是‘那個男人’的有意爲之,目的就是藉着‘治療’的幌子,將‘御坂網絡’遍及整個世界,這樣的話,就可以讓‘天使’藉助整個世界的力量真正降臨人世,其代價就是所有‘御坂’的死亡!”
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回憶着“之前”的一幕幕,彷彿這一切纔剛過去不久,另一個時間線的一方通行用手捂着自己的額頭,整個人散發着讓天地都能慟哭的憂鬱氣質:
“看着她們一個個死在我的懷裏,我就感覺到我的心也在一點點死去!但是我不會相信,也不能相信,被‘他們’寄託了性命,拼死從我這個‘惡魔’手裏拯救出來的她們,會就這樣輕易地死去!”
“所以我用能力在一天之內趕往了世界各地,卻又見證了數之不盡再也無法挽回的離別,那是我無能爲力的離別,正因爲無能爲力,才更加的痛徹心扉,才更加地,如同把心從我身體之中挖出來,然後又一寸一寸地切成了碎片!”
“當然,我永遠記得碎片的數量,九千九百六十九片!那時,當她(最後之作)毫無生氣地死在我懷裏之後,我終於得到了我想要的力量,終於成爲了‘絕對能力者’,終於成爲了真正的無敵!
放眼整個學園都市,沒有一個人敢挑戰我,連當時的‘幻想殺手’也不能!但是,那又怎樣?想要守護的‘家人’,卻再也找不到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