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襲青衫在黑暗中如同一朵優曇花,瞬間綻放,又瞬間凋零
“雪青”
季雲凰痛苦的大喊,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掉下去,被黑暗吞噬,再也不見了蹤影。
心緊縮成一團,一呼一吸都帶着巨大的痛意
她在哪裏她在哪裏~
他站在大坑中,手上是道道傷口,鮮血流淌了一地,他卻毫無知覺,只是愣愣地看着坑底,表情如同一個茫然失措的孩子
絕望,徹頭徹尾的絕望
他不知站了多久,沒有動用任何護體結界,就這樣暴露在狂風暴雪中,接受風雪的刀刀凌遲,彷彿贖罪一般。彷彿只要多站一會兒,她就會原諒他,就會出現
“雪青”他叫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黑夜寂寂,長夜無眠。
他知道,他又做夢了,夢到雪青死的那一刻,夢到那令他疼痛到骨子裏的場景。
一遍一遍,這個場景他已經夢到了無數次。
每一次,都是這般蝕骨銷魂。
據說,地府的第十八層地獄,關着最罪大惡極的人,對於這些人,地府卻只實行一種刑法,讓這些人每日都經歷一遍人生中最痛苦的時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痛苦如同生生不息的圓,沒有開始,沒有結束,只有迷路的靈魂,一遍遍接受回憶的凌遲。
他現在,是不是已經被關押到第十八層地獄了
這樣也好
至少每天,都能見到她一回
比起現實的遍尋不見,他寧願活在地獄中。
全身都冰冷,心痛到麻木。
不知什麼時候,風力弱了許多,捲起幾片雪花在他面前吹過,季雲凰卻被這幾片雪迷住了眼睛,再睜開眼時,他的心開始狂跳起來。
那是無數次相同的夢境中,從未遇到的場景。
風雪已停,那人一襲天青色的衣裙,靜靜地站在那裏,無悲無喜的看着他。
“雪青”
他想要撲上去抱住她,腳步卻像是被釘在原地一般。
等了這麼久,幾百年的光陰在他身邊一閃而過,唯留那清麗的面容深深印在腦海,
一如眼前這人的模樣。
他費力向前走了一步,艱澀、嘶啞的聲音如同乾涸的溪水:“雪青~原來你沒有死太好了,你沒有死”
他的身軀彷彿是承受不住巨大的情緒波動一般在劇烈顫抖,彷彿下一秒,他就會跪倒在地。
天雪青對他微微一笑:“你錯了。我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已經是一個死人”
她微微歪頭,有幾分天真又有幾分勾魂:“你怕嗎”
季雲凰腳步一頓,閉了閉眼睛,他走到她面前,擡臂將她緊緊抱住,手臂不斷收緊,他低低地道:“我怕我怕極了你再也不會回來雪青,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
他的懷抱如同鐵箍一般將她緊緊圈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