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再造國朝 >第四章 初見
    老夫子李三省被徐恪一頓頂撞,氣的直接打道回府,進了書房看見李信正認真讀書,自己這個侄子倒是乖巧的多,又聰明好學,比上孫家少爺不知道強了多少,想到這,李三省當下氣也消了點,開始考究起李信的學問,李信是有舉人功名在身的人,四書五經早已熟記於胸,李三省的考驗自然難不倒他,對答如流讓李三省大爲滿意。

    李信見李三省已經消氣,便開口問道:“叔父不是去了巡撫大人府上去授課了麼,往常都是二三個時辰,爲何今日回來的這麼早?”

    李信不提還好,這一提起授課,本來氣消得差不多的李老夫子有勃然大怒起來,道:“以前常聽人道孫巡撫門風嚴謹,家教甚嚴,做了這孫家先生才知道是徒有其表,名不副實。”

    “叔父此話怎講?”李信倒是饒有興致起來,李三省道:“按照安排,老夫每日要在孫家授課兩個時辰,每每不到半個時辰,孫家少爺便昏昏欲睡,完全目無師長。”

    李信聽了李三省的話,心底暗自發笑,四書五經本就枯燥乏味,以前家中授課,他自己也是如此,只是叔父名聲在外,每次授課無人不敬,就算裝裝樣子,也是沒人敢睡覺的,如今這孫家少爺當他面睡覺,也難怪叔父生氣。

    李三省沒有注意李信的表情,自顧說自己的:“平日裏睡覺也就罷了,今日老夫去府上授課,見孫家少爺竟然在讀論語,大爲好奇,走近一看才發現盡然是一本春宮,只是訂了論語的封面,如此褻瀆聖賢,老夫如何能忍?便訓斥了兩句,誰知那黃毛小兒竟敢頂撞老夫,老夫一怒之下就回來了。”

    李信聽了叔父的話不禁爲之咋舌,這孫家少爺倒是個妙人,敢在李三省面前這樣搞事的年青人可找不出第二個。李三省是越說越氣,道:“你且去讀書,我要給孫巡撫去封書信,這孫家的先生,老夫做不了了。”

    李信只當聽了件趣事,也不放在心上,自顧去讀他的資治通鑑,他這邊不當回事,孫府上卻炸開了鍋。

    平日裏需肯怎麼胡鬧張氏也就由他去了,但這回把先生氣回家可就不是小事了,明清時期理學思想的統治地位日益牢固,尤其是明朝中期以後,理學最講究三綱五常,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是這個時代不可撼動的真理,有些讀書人尊重老師甚至超過父母,即便後來飛黃騰達,也是不敢對老師有半分不敬。

    若是徐恪是個平常人家,把老師氣走也就被人譏笑爲不學無術,不懂禮數,但徐恪是已有功名在身的舉人,要參加科舉走入仕途的,這事要傳了出去,對他以後的仕途可是大有影響的,更何況這個老師是三秦大地上有名的儒士,張氏得到李三省負氣而走的消息後立馬拉上徐恪,備上厚禮去李三省家認錯。

    在去李三省家的路上,徐恪坐在馬車裏一言不發,剛跟李三省那個老夫子吵完架,立馬去認錯,徐恪的心中自然是萬頭***在奔騰,自己這臉往哪擱啊,開始徐恪是打死不願意去的,結果張氏發火了,徐恪來到大明一個月了,重來沒看到張氏發過火,心裏不由得有點慫,又想到這些日子張氏對自己的照顧,也鬆動了口氣。

    “以後在李老頭面前估計是再也擡不起頭了。”徐恪心裏一陣悲哀,他擡頭一臉哀求的看向張氏,希望她能改變主意打道回府,哪知道張氏閉目養神,根本不看他。徐恪無奈了,隨手掀開車簾,無聊的看起窗外的景色來。

    不得不說,西安的大街上還是挺繁華的,兩旁商鋪種類繁多,茶樓酒肆,古玩字畫,日用百貨應有盡有,其中不乏百年老字號,大多是客來客往,忙的熱火朝天,街邊的販夫走卒也絡繹不接,吆喝聲此起彼伏,似乎天下大亂戰火紛飛跟他們完全沒有關係,即

    便闖王高迎祥大有重新入陝之勢,似乎他們也不放在心上。

    徐恪也很喜歡這種氛圍,現在的農民軍遠沒有幾年後氣吞山河的氣勢,從去年高迎祥二十萬農民軍對上洪承疇數萬陝西兵竟然力不能敵,最後退出陝西,不難看出現在的農民軍不過一盤散沙,陝西兵是和遼東軍是明末並稱最具戰鬥力的軍隊,幾年後陝西兵奉命出陝,松錦大戰和柿園之役成了陝西兵最後的絕唱,大明朝再也無力阻止李自成東進的腳步,由此可見,“傳庭死,大明亡”並不是被誇大說法。

    當然,這是後事,現在西安有勇冠天下的陝西兵坐鎮,西安的百姓們完全沒把高迎祥的農民軍當回事,儘管他們在中原鬧出了很大的動靜,在西安百姓眼裏,他們仍不過是一羣流寇而已。

    徐恪享受着窗外這種喧鬧的氛圍,突然一陣獨特的香味傳到了徐恪的鼻子裏,徐恪深吸了一口,有些陶醉,這是黃桂稠酒,陝西的特產,不論是酒樓客棧,還是街坊小喫鋪,到處都能瞧見熱氣騰騰的稠酒,黃桂稠酒是用糯米和小曲釀成的甜酒,因其配有芳香的黃桂而得名。此酒狀如玉液,綿甜醇香,回味悠長,據說其歷史可追溯到周代的“醪醴”,是西安人每日必喝的好酒。徐恪本想差人去買上一壺,但看到便無表情的張氏,只好作罷,心裏想着等會一定出來買上一罈好好嚐嚐。

    徐恪就在這一邊饞着美酒,一邊糾結着待會和李老頭見面的場景中到了李三省府上。

    到了李三省府上,着下人敲開門,露臉的是一個五六十歲的僕人,帶着濃厚的陝西腔問道:“你找誰?”

    “我們是來拜見李老先生的,勞煩通稟,就說孫張氏攜犬子世瑞給老先生賠罪。”張氏走上前對那門子道,說着對身旁下人遞個眼色,下人子袖中摸出些銀子給門子塞去,門子連忙擺擺手,憨笑道:“俺們這不興這個,你拿回去,你等着,按着就去給你們通報。”

    “多謝老者了!”

    門子點點頭,將門關上,片刻功夫,門打開了,門子道:“老爺請你們進去。”

    張氏謝過門子,吩咐下人在外面候着,便帶着徐恪進了李府。說是李府,其實不如叫李宅更合適,因爲李三省家並不大,有點類似於北京的四合院,不過三四間房子,從自己瞭解的情況,李三省妻子早亡,一直沒有再娶,也沒有子嗣,平日裏也只有一個老奴照料,不過李三省在關中名氣甚大,當地官員都敬其三分,因此日子倒也過的悠閒。

    僕人領着張氏和徐恪進了書房,徐恪一進門就看見李三省以端坐在太師椅上,一直盯着自己,目光之中頗有些得意,心裏不由得有些惱人:“要叫這老傢伙看扁了,想小爺我當年縱橫北京各高校,也沒有哪個老師教授敢這樣對我。”

    “好!好!好哇!順道者興,逆道者亡,觀古事不難知今世之變啊!”孫氏剛要上前見禮,突然角落裏傳出大聲讚歎的聲音,屋中三人皆是一愣,目光同時轉向角落。

    “這位是?”孫氏有些疑惑,據他所知李三省是孤身一人,難道這是他新收的學生?李三省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這是老朽的侄子,李信,讓夫人見笑了!”

    “信兒,一驚一乍成何體統,還不快來見過孫夫人。”李三省一邊解釋,一邊招呼李信,李信這才發現屋裏竟然來了客人,連忙起身,乾笑兩聲:“晚輩李信,見過孫夫人。”

    一旁的徐恪聽着“李信”的名字,總感覺很熟悉,似乎在哪聽過,他緊緊盯住李信,又總感覺哪裏不對勁,看的李信不禁有點發毛,過了良久,徐恪終於發現了哪裏不對勁了:媽的,竟然比我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