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耐心聽完那邊的問題，又道：“也沒什麼，就是有一些數據方面的問題想跟您反饋一下，這事情本來是信息部那邊的，但袁總您畢竟是我的重要客戶——”
說完掛斷電話，脣角勾着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回頭朝廚房的方向看一眼，“媽，我去超市買點菜，你們中午想喫什麼？”
陸母聽到這話不由得有些詫異，還沒開口呢，就見阿姨匆匆忙忙出來，“陸小姐，您不是說一會兒要去見客戶嗎？買菜這事兒交給我來就可以了。”
陸瑤淡笑，已經穿好了鞋子準備出門，開門前轉頭指了指旁邊的購物袋，“來得及，你把那袋子拿給我一下。”
之後從面色猶疑的阿姨手中接過購物袋，纔開門出去，大約一個小時之後提了滿滿一袋子新鮮蔬菜回來，又回屋補了個妝才重新出門。
來到約定的日料館時已經過了上午十點，陸瑤掀開軋染的布簾進門，眼前的視線頓時昏暗下來，穿着和服的服務生上前，陸瑤微微一擡手，“訂過包間的，姓陸。”
前臺的小姐聞聲在電腦上查詢一番，最後笑容親和地囑咐陸瑤身邊的服務生：“四號，帶陸小姐過去。”
服務生踩着木屐，腳步碎碎的，陸瑤跟在她身後，轉彎之後入目一道狹長的走廊，兩邊是木方格的包間，空氣中充盈着淡淡的薰香味，頭頂一路的燈光都被特意調得昏暗，透着幾許慵懶閒散的氣息。
最後腳步在一處包間門口停下，陸瑤淡笑着等服務生離開，這纔在門口換了鞋。
神色閒散平靜，身體邁進包廂之後順勢拉上了身後的門，擡頭時眼底溫和，與正對面盤腿坐着的女人形成鮮明對比。
“對不起，路上堵車，讓您久等了。”陸瑤淡笑，在她對面坐下，垂眸看到桌前靜放着的一杯清水，不覺笑意加深，“齊小姐餓了吧，已經點了餐，一會兒就送到。”
齊蘊眼底眸光驚顫，平放在身前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臉色也泛起一陣慘白，幾乎咬牙吐出幾個字來，“陸瑤，怎麼是你？”
陸瑤微微翻開面前青瓷的茶杯，給自己到了一杯清水，漫不經心地輕啄一口，才緩緩擡眸，“是袁總派你來跟我交接工作的，你自己事先不做準備，驚訝也是應該的。”
這時候的齊蘊已經勉強平靜下來，起碼維持了面上的鎮定，在氣場上與陸瑤平分秋色，微勾起譏誚的脣角拆穿，“所以你是故意拖延了時間，讓我白白等了一上午？”
“是的。”陸瑤並不掩飾，她的坦然讓齊蘊略一詫異，眉頭也微不可聞地輕皺起來。
短暫的怒意很快被她平息下去，齊蘊嘴角譏諷的意味加深，帶着濃濃的不屑情緒，“陸小姐，我並不介意多等一會兒，畢竟這是我的工作，但你用這樣幼稚卑劣的手段報復，是不是太小兒科了一點？”
話說到這裏，她的表情似乎輕鬆了許多，臉上恢復了以往的清冷高傲，“以你這樣的水平，恐怕不用我做什麼，你也遲早會被邵允琛玩膩了拋棄，這麼看來真是枉費了我的一番心思。”
“幼稚卑劣？小兒科？”陸瑤不禁笑了，雙手撐開抵着面前紅木的方桌，身體微微往前，刻意逼迫着齊蘊的目光，“齊小姐工作起來倒是盡心盡責，算一算，你來袁氏有多久了？差不多快三個月了吧？”
齊蘊的身體下意識往後撤了撤，眼神變得非常警惕，“陸瑤，你難道一直在跟蹤我？”
女人聞聲嗤笑一聲，身體退回來，重新坐直了，正要說話時身後的門被拉開，服務生撩開門簾進來，將菜餚一一擺上。
陸瑤趁着這間隙故意按捺着心緒，眼見齊蘊眼底的憤怒漸漸轉而化爲幾縷幾乎微不可查的擔憂，這才道：“我沒有那份閒工夫跟蹤你，不過你大概不知道，我和袁總的交情還算不錯。”
她說完，伸手將面前的餐盤歸置到了滿意的位置，又舉起旁邊的酒盅晃了晃，“他們家的清酒是正宗的，要不要來一點兒？”
齊蘊眼見着陸瑤不等她迴應，便端着酒盅在她面前倒下滿滿一杯清酒，淡淡的酒香味瀰漫開，她不覺盯着眼前酒杯裏緩緩漾開的水波，“陸瑤，我對你的事情已經不關心了。”
倒酒的聲音緩緩頓住，陸瑤沉聲，看着眼前的酒杯被斟滿，這才放下酒盅，聞言頭也沒擡，只是笑容加深了。
“你對我的事情不關心，是因爲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過我對你的關心纔剛剛開始，齊小姐可得有點耐心慢慢等着了。”
話裏威脅和提醒的意味已經很濃厚，齊蘊瞳孔驟縮，擡頭打量着始終姿態閒散的陸瑤，“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她淡笑，舉起酒杯輕嗅一下，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之後才緩緩抿脣，“我聽說你母親病了，手術費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吧？”
聽到這話的齊蘊猛然拍桌，跟着站起身子來，“陸瑤，你果然調查我！”
陸瑤刻意什麼都說一些，又不將話題挑明，眼睜睜看着齊蘊在不斷的猜疑和憂慮中將所有隱忍的情緒瓦解。
她不否認什麼，也不接下話茬，只按捺着將話題收回，“差點忘了，我們今天是來談公事的，齊小姐如果覺得跟我談話很費勁，那不如我們先把正事辦了。”
齊蘊聞言，再不願意也只能隱忍着心頭的不快坐下來，如今的這份工作於她而言十分重要，她不能輕易丟失。
“陸小姐，談吧。”她微微理了理散在後背的捲髮，勉強平復了情緒，“袁總說有些數據上的問題需要交接一下，麻煩把相應資料告訴我，我會代爲傳達。”
陸瑤聞聲打開了身後的包，將一份密封的資料遞到齊蘊手中，眸光霎時變得有些意味深長，“齊小姐還是先看完再說吧。”
這別有深意的話迫使齊蘊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顫，將資料接過來之後慌忙打開，才翻了兩頁臉色就徹底沉了下來，身體有些疲軟地靠在了身後軟墊上，零星的資料散開落在腳邊。
陸瑤佯裝不知，“齊小姐這是怎麼了？”
齊蘊反應過來，將資料一一撿起來，又重新歸攏好了收回文件袋中，“這件事情我會跟袁總彙報的。”
陸瑤斂眸，微微頷首，不多時又輕皺起眉頭，“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也會親自打電話告知他的，順帶問一問，他對我推薦的這位新助理是否滿意。”
“你說什麼？”齊蘊的音調不自覺拔高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