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獨步清風 >不應有恨5
    歷兩千零九年十四日

    “小穎,恭喜你,你終於贏了”這可能是我見到過林澈一生中最高興的日子,這個向來喜怒都不行於色的男子,居然在我出了法庭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的一瞬間,興奮地滿臉通紅。

    “林總,我記得我手上的官司我好像就從沒有輸掉過,這一次,值得你那麼高興嗎”這次亞洲金融危機雖然因爲他家族的實力雄厚,並沒給他的公司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危機,但是業務依然在減少,他值得爲我這個現在幾乎可以算路人的人那麼高興嗎

    更何況,我兩都知道我是不會輸掉的,我可以接受死亡,卻從不接受失敗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小穎,這一次跟你以往的任何一個官司都不一樣”

    “是因爲我這一次沒有收黑心錢,所以你才那樣高興”不想生氣的,因爲我與他的恩怨對我來說,幾乎算是跨越了三十年,早已模糊了我的記憶。可是,他過度的興奮,依然刺痛了我的神經:“你還在計較當年的事情,你還是認爲你堂哥是因爲我含冤莫名”

    就因爲你認爲我做了太多壞事,所以我難得做對一件事你就會那麼高興

    人總是奇怪的動物,總是說浪子回頭金不換,而對一個從來老實本分的人卻十分苛刻,做錯了一件事都加以苛責,卻忘了那個他們口中金換的浪子,當年不知道做了多少更加荒唐更加可惡的事

    “小穎,我沒有。”他急急的辯解,“我知道當年那份假合同不是你乾的,對不起我不該因爲你一貫的所作所爲就懷疑你,我”

    “是我自作自受,你有充分可以懷疑我地理由。”包括他懷疑我收了黑心錢故意包庇殺了他堂哥的兇手,我捫心自問你沒有嗎那麼李燕燕怎麼說,你賺得那麼多錢又怎麼說,真的是堂堂正正又那需要捧着那麼大把鈔票跑來找我“我張小穎一貫名聲就不怎麼好,你那又怎麼算是冤枉”

    可問什麼。我幹了那麼多該遭報應地事都沒事。卻偏偏要被你冤枉你因爲被我冤枉地人太多了嗎

    我想到了王家滿門三百多口人。想到陳佳氏。想到那些在大清朝那麼多被我有意無意拉下水無辜死去地人也許。我沒被冤枉。我被冤枉地並不冤枉

    “我應該相信你。小穎。就算別人不相信你我也該相信你。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樣會對你地傷害那麼大”恍然間。這個就算經過了八個月復建都沒掉一滴眼淚地男人。居然開始哽咽起來

    冤枉了我。對你來說。盡然會是你比我還痛苦嗎

    心底有一處柔軟地東西好像又被觸碰。他畢竟是我曾今愛上過地男子。他現在地樣子對我來說是一個危險地存在危及我心裏最最難以磨滅地感情上一次。時間讓我漸漸忘掉了林澈。但是這一次。我決不允許時間從我這裏搶走十七阿哥。

    我會永遠記得我們之間地每一件事。知道我心臟停止跳動地那一刻

    “林總,很感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忙,律所已經給我找了新的助理,還有”本來我還是有點猶豫不決,畢竟雖然我地心境已經完全改變,但骨子裏我還是一個貪圖享受的人,可是林澈的態度讓我下定了決心:“我可能不會留在北京了,我想到處走走,乘我還年輕”

    “你要去哪裏”明顯可以看到他的身子變得僵硬,我逼自己忽略因爲他而產生地心痛,不斷告訴自己長痛不如短痛我接受不了他,我不想他變成第二個雍正帝,有了十七阿哥無論三百年前還是三百年後我都很難在沒有包袱的愛上別的男人

    “北京是天子腳下,法制完善,救濟體制也完善。”我努力不去看他的眼睛,我怕再看一眼我就說不下去:“而很多偏遠地方還存在很多弱勢羣體,我知道我的力量很渺小,但是我如果能幫助一個人,就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那你自己地呢”他激動的站了起來,焦躁地揉亂了自己的頭髮:“我不反對你去實現自己地理想,但你想過你自己嗎你快二十八歲了,你身邊一個照顧你的人都沒有,你此去還不知道會面臨什麼危險。張小穎,我現在恨不得你還是那個冷血無情地鐵血律師,起碼”起碼,那時候你還會對自己好一點,你還不會這樣無情的拒絕我

    “林澈,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選擇。”其實,我也需要那麼多工作來讓自己麻木,來讓自己適應沒有他的日子沒有他站在我的身旁,就算現在春回大地我的心也依然是冰冷的

    他的嘴脣動了動,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你準備去哪裏”

    “廣西。

    ”不是的,本來我準備回我的家鄉致力於普及法律的工作,可是我突然覺得這個距離還不夠遠,還不能隔絕林澈對我的影響。

    “你,可不可以不去”他的臉上寫的是絕望,他也知道我在迴避他這一句他本不可以不問的,他了解我的性格我不可能僅僅爲他這一句話而改變主意。這句話說出口,除了折損他自己的自尊再無別的作用。

    ,現在在他的心中他的自尊已經比不上我可以留下來一的希望

    “不可以。”我拿起包轉過身,留給他一個拒絕的背影:“林澈,你你,不必再等我了”

    我讓十七阿哥等了一輩子,到最後我都沒有機會陪他過一天太平日子,而我的代價,就是要孤獨的在這個沒有他的時代再生活一輩子這個輪迴,從來都沒有你

    公曆二零零九年四月二十一日京新機場

    我坐在機場的候機大廳,手中拿着的是前兩天林澈託王媽媽捎給我地照片跟光碟這是我昏迷時林澈專程託人給我拍攝的,是怕我沒趕上那個盛世會遺憾。說到這,他的性子還真的有點像十七阿哥,想那時候他正是剛剛開始治傷最最痛苦的時候吧卻還在問我操心這些有的沒的事情。

    也許,就是因爲這樣,我才那麼堅決的拒絕了他那樣的深情,值得一個女人去回報一份完整地真情,而這份完整,我給不了他

    我翻看着照片,真的很全,甚至連當時的志願者都一一拍了下來,我一張一張翻看着,突然間,放着照片的大信封裏掉出一張紙來。

    我好奇的拿出來讀了起來:

    張小姐,我不瞭解你的性情,但是王媽媽覺得能被先生愛上地女人,一定不會是一個普通人

    我不知道你跟先生之間怎麼了,但是我知道一點,先生真的很愛你我在林家工作了二十多年了,先生在美國讀小學的時候我就開始照顧他,這一點我絕對不會看錯。

    我不知道先生是什麼時候愛上你地,但我知道這一定比你知道的要早。我記得那是很久以前吧,先生知道你終於可以上庭了,那一天他甚至開了香檳慶祝,但我想,那時候,你根本就不知道其實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比關心自己還關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