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霆輕抿着脣角,眸色微沉。“如果她真的被人收買,也很難問出什麼。畢竟,唐家不是法庭,不能亂用私行。空口白眼,陳姐不傻,不會自找麻煩。”
“那就是拿她沒轍?”林亦可皺着眉問。
“不管怎樣,奶奶都不會留她了。”顧景霆回道。
林亦可點了點頭,算是接受這個結果。
兩個人並肩坐在沙發上,有短暫的沉默。然後,林亦可問,“晚餐應該還沒結束,你還下去麼?”
顧景霆搖頭,伸出手臂把她摟進懷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去了,挺無趣的。我們單獨呆一會兒。”
顧景霆越來越忙,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本來就少的時間,還要分出來一些給帆帆。爲人父母,也有爲人父母的責任。
林亦可的頭靠在他肩膀上,若有似無的嘆息了一聲。
“我也不想下去。看着別人說說笑笑,總覺得自己是局外人。”
顧景霆聽完,斂眸看向她,眉宇間依然溫潤,“你有這種感覺,只是在這個家裏呆的時間太短,不夠熟悉而已。至於其他人,他們呆的時間再長,也只是客人而已。”
林亦可聽完,只是輕聳肩膀。她總覺着,此刻坐在餐廳裏喫飯的那些客人,似乎沒什麼身爲客人的自覺,已經有些反客爲主的意思了。
兩個人正說話,顧景霆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然後,自覺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臥室外的陽臺上接聽電話。
林亦可會意,沒有跟過去。
他接聽的應該是工作電話,涉及到一些軍方的祕密,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也不能泄露。
林亦可從沙發上站起來,推門出去。打算去廚房找劉嫂那些喫的,畢竟,剛剛的晚餐,她和顧景霆都沒怎麼喫。
林亦可出去後,顧景霆仍靠在陽臺的圍欄上講電話,俊臉上的神情認真而嚴肅,四周的氣場都帶着幾分威嚴。
他大概講了十幾分鍾,通話結束後,恰好聽到身後房門想到的聲音。
顧景霆眉宇凝笑,轉過身,卻看到蘇卿然走進來。
蘇卿然穿着一條枚紅色的長裙,步履優雅,一隻手拎着一瓶紅酒,另一隻手拿着兩隻水晶高腳杯,妝容精緻的臉上,是溫婉到極致的笑容。
顧景霆臉上的笑意慢慢的消失,目光變得深邃也深沉了幾分。
蘇卿然同樣看着他,帶着幾分打量。該怎麼形容這個男人呢?天生的氣度不凡,彬彬有禮,又冷漠而疏遠,和帆帆技術如出一轍。
這樣的男人讓人嚮往,愛慕,卻又無可奈何。
“有事?”顧景霆移開視線,淡漠的開口。
蘇卿然笑着走到他身邊,“我聽伯父說你喜歡紅酒,在a市還有一傢俬人酒莊。所以,特意從意大利淘了一瓶回來,嚐嚐味道怎麼樣?”
蘇卿然把高腳杯放在了圍欄上,拔掉了酒瓶上的木塞,往杯子倒了些。她微低着頭,舉手投足間的動作極盡優雅。
她拿起高腳杯遞給顧景霆,而他只是淡淡的一瞥,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顧景霆說完,擡眸恰好看到林亦可端着托盤走進來。
他笑着,迎上去,接過她手中的托盤。盤中的菜倒是豐盛,他喜歡喫的都裝盤端上來了。
“怎麼沒有紅燒獅子頭?”顧景霆問,那是林亦可最喜歡的一道菜。
“都端上桌了,廚房沒有剩。”林亦可微嘟着紅脣,一副撒嬌的模樣。
顧景霆把托盤放在桌上,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目光中盡是縱容。
蘇卿然仍站在露天的陽臺上,端着高腳杯的手有些僵硬,指尖緊攥着杯壁,顏色有些不正常的青白。
此時,林亦可一擡頭,恰好看到她。
四目相對,蘇卿然對她點頭笑了笑,走過去,順手把手裏的酒放在了桌面上。
“酒留下了,喝一點可以助興。我就不打擾你們恩愛了。”蘇卿然的聲音裏夾雜着一絲打趣,而後,識趣的離開。
林亦可看着桌上的那瓶高檔紅酒,習慣性的皺眉。
“蘇卿然的年紀,應該不小了吧。她不嫁人,總圍着唐家的人轉,又有什麼好處?”
“她曾經交往過一個男友,幾近談婚論嫁,對方家道中落,所以分手了。之後便一直單身,可能是忘不掉吧。”
顧景霆輕描淡寫的回了句。
他自然不願意找麻煩,所以,纔沒有告訴林亦可,唐家和蘇家,曾經有過口頭婚約。
他認祖歸宗後,唐老夫人和他提過這件事。
對於當時的顧景霆,娶誰爲妻並無區別。他拒絕蘇卿然的理由,是因爲她當時有交往的對象,君子不奪人所愛。
後來,陳家敗落,陳羽飛和蘇卿然分手。唐蘇兩家的婚約再次被提了出來。
顧景霆仍沒有接受蘇卿然。
他不敢奢求愛情,但至少,他的妻子必須能夠和他同甘共苦。
而蘇卿然顯然是一個能夠同富貴,卻不能共患難的女人。否則,她也不會和陳羽飛分道揚鑣了。
再後來,林亦可再次出現在他的生命裏。這個聰明又天真,揚言要包養她的小姑娘,讓他不知不覺深陷進去。
“像唐家這樣的世家大族,理想的兒媳婦是不是就該是蘇卿然這樣的名門淑媛?”林亦可再次問道,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顧景霆低笑着,看着她的目光,溫柔而寵溺。
“八面玲瓏,左右逢源未必是好。這樣的人,終究少了一份真摯。”他說完,甚至帶着幾分鄭重的提醒,“蘇卿然這個人,你離她遠一點。”
“嗯?”林亦可擡眸,略帶着幾分不解的看着顧景霆。只見他一雙黑眸,深不見底。
通常,他提醒她敬而遠之的都是男人,今兒換成女人了,林亦可多少有些意外和不解。
“蘇卿然這個人,讓人看不透。”顧景霆很有耐性的解釋着。
“沒有人是完美無缺的,而蘇卿然在人前的表現過於完美,連奶奶都說不出她有任何的缺點。能把缺陷的一面隱藏的那麼好,這樣的人無論心機和手段都是一等一的,最好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