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處,五師兄不由伸出右手握住了劍柄,心下又想,眼下王家莊一片混亂,金玉樓在莊子裏殺人放火,到處亂竄,正好將殺人的罪名推到他的身上,料來師父和其他山寨的寨主、堡主並不會懷疑此事。而且雙巖寨人少勢微,昨日又得罪了師父,姓周的王八蛋死了手下一個小嘍囉,想來也無人追究。五師兄想到這裏,心中已打定了主意,皮笑肉不笑地對厲秋風說道:“這位朋友,你助咱們抓住了姓金的惡賊,立下了大功。咱們回去將此事奏報給副盟主他老人家之時,自然也要將你的名字列出。只是此乃大功,必定有許多人盯着,爲防有宵小之輩冒領功勞,咱們須得記住你的容貌纔是。此處昏暗,請朋友向前走兩步,讓咱們仔細瞧瞧。”
厲秋風知道五師兄已經起了殺心,卻也毫不畏懼,口中恭恭敬敬地答應了一聲,便即向前走去。只是他剛剛走出了一步,身子從黑暗中露出了一半,只聽“錚”的一聲響,五師兄已然拔出長劍,直向厲秋風咽喉刺到。
站在五師兄身邊的那名白山派弟子聽他說話之時,已自知道五師兄起了殺心,早已握住了劍柄。待到五師兄拔劍刺向厲秋風,這名白山派弟子也已拔出長劍,倏然刺向厲秋風小腹。兩柄長劍閃着寒光,一上一下刺向厲秋風兩處要害。
這兩名白山派的弟子一心要將厲秋風立斃當場,出劍之時毫不留情。兩人心下均想,雙巖寨人少勢弱,乃是綠林中最不入流的綹子。這個小子只是雙巖寨中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嘍囉,又能有什麼本事?咱們白山派劍法獨步關外,隨便一人出劍,便能一劍將他宰了。眼下雙劍合壁,非得在他身上刺出兩個透明窟窿不可。
眼看着兩柄長劍劍光霍霍,就要刺中厲秋風的身子。電光石火之間,兩名白山派弟子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心下一凜,知道情勢不妙,只是那道寒光來得太快,兩人想要退讓閃避已來不及了。只聽“唰唰”兩聲輕響,兩名白山派弟子只覺得喉間一疼,隨即臉上一熱,卻是咽喉處噴出的熱血濺到了兩人的面孔上。五師兄嚇得魂飛魄散,想要開口呼救,喉間格格一響,卻已叫不出聲來。
厲秋風腳下不停,眨眼之間便已追到了正自興高采烈擡着金玉樓向前走去的一衆白山派弟子身後,右手長刀揮出,直向衆人砍了過去。
五名白山派弟子全然不知道身後兩名同門已然死在厲秋風刀下,人人以爲抓住金玉樓乃是大功一件,將此人帶到吳一路面前,必定會得到師父的賞賜。眼下吳一路已做了天下綠林副盟主,統管關外綠林五六十座大小山寨,如同綠林中的皇帝一般。此番吳一路做了副盟主,必定會讓自己門下的弟子到各處山寨做監軍。自己在白山派苦熬了多年,此番立下了如此大功,師父點派弟子之時,必定會挑選自己去做監軍。那些山寨寨主、堡主哪一個不是腰纏萬貫之輩?必定會花費心思巴結自己,將金銀珠寶塞到自己的口袋之中。從此財源廣進,何等快活?
只是一衆白山派弟子正自得意之時,驀然間只覺得後頸一寒,還沒等他們叫出聲來,剎那之間已然身首分離,接二連三地倒在了地上。這些人喪命之時,雙手鬆開,被綁成了糉子一般的金玉樓登時滾落到了地上。
厲秋風盡殺白山派七名弟子,倒不是因爲他嗜好殺人,而是知道眼下身處龍潭虎穴之中,要想將金玉樓平安救出,絕對不能讓這些白山派弟子逃走。若是有一人逃了出去,將此事告知吳一路等人,柳生良勢必調集綠林響馬在莊子裏四處搜尋。到了那時,不只救不了金玉樓,只怕自己和慕容丹硯、王小魚也得遭到柳生良的毒手。是以他殺掉五師兄和另外一名白山派弟子之時,便已定下了殺盡在場的白山派弟子之心。待到掩殺至擡着金玉樓的五名白山派弟子身後,他出刀如電,瞬間砍下了五顆人頭。
厲秋風得手之後,右手還刀入鞘,伸手將金玉樓從地上提了起來,助他站直了身子,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要救你的性命,並無惡意,閣下不必憂慮!”
厲秋風說完之後,雙手抓住綁住金玉樓的繩子用力一扯,內力到處,粗如嬰兒手臂的繩索立時節節斷開。不過金玉樓動彈不得,不只因爲身子被繩索牢牢捆住,還因爲厲秋風點中了他胸口的玉堂穴。是以繩索被厲秋風扯斷之後,金玉樓穴道未解,仍然是全身酥軟,沒有絲毫力氣,搖搖晃晃要向地上摔倒。此時地上散落着白山派弟子扔掉的四五支火把,藉着火把的光亮,厲秋風看到金玉樓向地上倒去,急忙伸手解開了金玉樓被封閉的穴道。金玉樓身上力氣忽生,將牙一咬,雙腳用力踩在地上,雖說身上兀自痠麻驚心,身子卻釘在了地上,並未狼狽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