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處,我心中悚然一驚,這才驚覺師父來到大雪山山頂,或許不只是爲了尋找一處妥當之地爲我療傷,還有避禍之意。可是他老人家武功天下無敵,能逼得他逃到大雪山山頂躲避,就算是張三丰真人復生,達摩老祖再世,只怕也做不到。
“我越想越是驚恐,驀然間想起師父曾經對我說過,世間最厲害的殺人武功,並不是拳腳刀劍,而是深不可測的心術。師父的武功足以傲視天下,可是最後還是離開中土,來到扶桑隱居,他老人家雖然沒有對我說過其中的緣由,可是我隱約感覺他是被人傷透了心,這纔不願意留在中土。難道當年害他之人,竟然追到了扶桑不成?!
“念及此處,我心中驚恐難安,急忙從地上站了起來,晃亮火摺子之後,仔細查看師父的遺體。自從來到這座山洞看到師父的遺體之後,我傷心欲絕,不是跪倒磕頭,便是在黑暗中回想與師父在一起時的日日夜夜,並沒有仔細查看過師父的遺體。此時舉着火摺子靠近師父的遺體,火光映照之下,只見師父的面孔似乎覆蓋着一層薄冰,透過薄冰,隱約可以看到師父的面孔竟然有一些青黑痕跡。
“見此情形,我心中大駭,不由向後退開了兩步,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對我說,毒!師父不是修習陰陽訣大法走火入魔而死,而是被人下毒纔會身亡!”
厲秋風聽灰衣人說到這裏,暗想駱前輩總算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只是他雖然知道柳前輩是被人毒害,卻不曉得是柳生宗巖這個老賊下的毒手。我先不必打斷他的話頭,待他說完之後,再將柳前輩遇害之事詳細講述卻也不遲。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灰衣人接着說道:“我知道師父他老人家不只武功通玄,而且精通醫術,身上除了帶着治傷靈藥,還有用於鍼灸的金針和銀針,是以我向他老人家告了一聲罪,左手舉着火摺子,右手小心翼翼地在師父懷中摸索。其時他的衣衫已經被凍得如同凍塊一般堅硬,我強忍心中的悲傷,從他懷中取出了一個細長的小木盒。打開木盒之後,裏面放着十枚金針和十枚銀針。我取出一枚銀針,在師父左腕上輕輕紮了下去。只是師父的身子已被凍得僵硬,我又不敢毀傷師父的遺體,是以耗費了許多力氣,纔將銀針刺入寸許。待到將銀針取出之後,只見銀針前端四五寸已變成了黑色,而且黑色不斷向上蔓延,瞬間就要將整根銀針染成黑色。
厲秋風聽灰衣人說到這裏,心中暗自佩服,暗想駱前輩能推算出下毒之人是柳前輩的熟人,這份心機頗爲了得。換作他人,只怕未必有如此見解。駱前輩謙稱自己太過愚鈍,擔心柳前輩不將陰陽訣傳授給他,這才偷學內功心法,最終闖下了大禍。其實以柳前輩的智計,怎麼會不知道駱前輩十分聰明?只是爲了打磨駱前輩的心情,增加他的閱歷,這纔沒有將陰陽訣大法傳授給他罷了。駱前輩聰明反被聰明誤,偷學陰陽訣大法,結果不只練功走火入魔,還間接害死了柳前輩,可惜,可嘆。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灰衣人接着說道:“我將銀針上的劇毒用火焰炙烤消彌之後,又將銀針擦拭乾淨,放回到木盒之中,一邊將木盒放回到師父懷中,一邊暗想師父他老人家身中劇毒,拼命逃走,一直逃到大雪山山頂,這才毒發身亡,可見他中毒之處離着大雪山不會太遠。而離着大雪山最近的村鎮便是寒山漁村,師父又曾在寒山漁村傳授給村民武藝,是以他中毒之處,多半就是寒山漁村。而暗中下毒害他的兇手,又與他相熟,他纔會沒有防備。哼,多半是寒山漁村中有奸詐之徒,要麼受人指使,暗中下毒害死師父,要麼是覬覦師父身上的武功祕笈,暗中下毒,要毒死師父之後將武功祕笈據爲已有。念及此處,我心中一動,將盒子放回師父懷中之後,又在他懷中摸索,觸碰到一部薄薄的冊子。我急忙將冊子取了出來,藉着火摺子的光亮翻看了幾頁,知道這部冊子便是本門最厲害的內功心法陰陽訣大法。若是有人來過山洞,必定會翻檢師父的遺體,看到這部武功祕笈,絕對不會置之不理。眼下這部祕笈還在師父身上,可見他毒發去世之後,敵人並未來過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