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的幾天,榮一京每天發,再後來,變成兩天一發,然後是三天一發,不是忘記,而是不得不裝作忘記。
丁叮也怕大家擔心,漸漸養成了每天發朋友圈的習慣,有時候是圖書管裏的一本書,有時候是宿舍陽臺的一個角落,有時候只是一根德國當地的麪包。
榮昊在下面評論:【這個麪包我喫過,我寧可餓死都不想再喫。】
丁叮回覆:【我已經開始在宿舍裏蒸饅頭了……】
閔姜西:【麪包別扔,放一個禮拜能當棒球棍。】
丁叮回:【我德國的同學第一次喫到饅頭,當着我的面眼含熱淚。】
程雙:【想喫。】
丁叮:【孕婦的口味這麼奇怪嗎?】
榮一京每天都能在朋友圈裏看到丁叮的動態,有一天她發了段小|視頻,她把手機放在車筐裏,騎着自行車,陽光將她的影子投到車前,她扎着丸子頭,視頻只有十幾秒,榮一京看了好幾遍。
與其說丁叮去德國是爲了更好地學習,不如說,她現在正在努力生活,除了學習之外,她參加了學校裏的其他社團,除英語之外,也在試着學一些簡單的德語,有天她發了段沒露臉的視頻,視頻裏是她的聲音,她正在跟德國同學學德語,因爲舌頭不會打轉發不出彈音,聽起來特別搞笑。
榮一京看了兩遍,依舊會脣角上揚,沒忍住在下面留了言:【每天刷牙含口漱口水,什麼時候能嗓子眼發聲不把水嚥進去就成了。】
後來丁叮回他:【get,這就練起來。】後面還跟了加油的表情。
日子確實在一天一天的過,丁叮在適應新環境,一些人在適應她不在,榮一京在適應單身,的確,他已經很久沒有單身過了,他沒說分手,身邊人也不敢主動提,大家都揣着明白裝糊塗,還是嚴宇某天跟說,這事已經不是祕密了。
榮一京不辨喜怒的道:“你嘴巴還真快。”
嚴宇道:“有人問到我頭上來,是不是要當你大舅哥,我能怎麼回?不能白佔你便宜吧?”
榮一京不置可否,嚴宇顯然會錯意:“我沒跟人說丁叮甩的你。”
榮一京下意識的嗤了一下:“丁叮甩我很奇怪嗎?”
嚴宇:“你都多少年沒被人甩過了?我怕你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榮一京挑釁:“怎麼,你想給我精神補償?”
嚴宇道:“就你這精神,補好了也是繼續禍害別人,我纔不幹這助紂爲虐的事。”
榮一京一語道破:“你就是嫉妒我不用結婚。”
嚴宇:“靠,別提這事。”
榮一京依舊沒有公開說過他跟丁叮已經分手,但圈內人全都已知,看已知,看榮一京跟嚴宇之間沒有任何嫌隙,又聽說榮一京親自去德國送的丁叮,可見他們之間屬於正常分手,沒有鬧翻。
榮一京在露|天休閒區打桌球,周邊迎來送往的都是穿着熱|辣泳裝的年輕身體,沙發上坐着幾個男人,身旁美女環繞。
尚禹在榮一京對面,俯身打球時,低聲說:“哥,那幫女的身在曹營心在漢,一直在偷偷往你這打量。”
榮一京背對沙發,莞爾:“那你去跟她們開價,價高者得。”
尚禹一桿進洞,緊接着換了個位置,笑着說:“底價開多少?”
榮一京說:“以我的姿色,起碼得七位數起跳吧?”
尚禹當即道:“合理…她們出出血也不是開不起。”
榮一京說:“我看都是些生面孔,現在新人都這麼能賺了?”
尚禹笑了聲:“哥,你都多久不出來玩了,看誰都是生面孔。”
榮一京一噎,彷彿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參與這種場合了。
一局打完,馬上有漂亮的女服務員端着托盤上前遞酒水飲料,宴會主人從樓下上來,跟榮一京打招呼,看他身邊沒有異性,出聲問:“都沒看上?”
榮一京淡笑:“不能喧賓奪主。”
男人翻了一眼:“少拿我當幌子,知道你眼光高,我都沒叫一些濫竽充數的過來,這幾個沒看上,我給你介紹幾個很正的,有一個跟欒小刁長得很像。”
榮一京乍聽到這個名字,緊接着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喜歡欒小刁。”
男人反問:“誰會不喜歡她?她當年在深城也是一時無兩,之前有人說在濱海那邊見過她,估計跟了哪個有錢的,反正不會再回來做這行…”
榮一京莫名有些想不到欒小刁的臉,明明那麼明豔靈動一人,多少人見過都說過目不忘,可他不僅忘了,還忘得死死的,哪怕見到那個所謂的跟欒小刁長得很像的女孩子,榮一京依舊波瀾不驚。
宴會主人一腔熱情,捨己爲人,把最好的留給了榮一京,榮一京跟女孩子坐在船尾沙發上,女孩很靦腆,伸手掖了下耳後碎髮,溫聲道:“我不怎麼會說話,你想聊點什麼嗎?”
榮一京本就沒什麼興致,對方再一眼讓他看穿是欲擒故縱,更覺無趣,他開口說:“不會說話不用說。”
女孩眼底飛快閃過一抹什麼,而後調整成羞怯,主動給榮一京倒了杯酒,不知這會兒該說還是不該說。
周圍很熱鬧,但這份熱鬧跟船尾的兩人無關,榮一京低頭看手機,女孩深知不能搞太過,看來榮一京不喫這一套,她換了個方式,出聲問:“榮先生平時喜歡玩什麼?我愛運動,頂層有泳池,您想去游泳嗎?”
榮一京剛好刷到丁叮的朋友圈,她發了張自行車的全圖,配字是:【二十公里騎行,只爲喫一碗餛飩。】
榮一京的重點不在餛飩,而是圖片影子裏,映照出半個短髮的頎長身影,對方顯然就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