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定河就是霍紹恆曾經企圖迫降的那條小河流，後來專機被導彈擊中，他提前跳傘，最後掉入了這條河裏。
被炸燬的軍機殘骸和黑匣子也同時落入到這條河裏，沒有對當地民衆造成任何損失。
霍紹恆擡眸看向前面的大屏幕。
趙良澤摁動鼠標，一幀幀播放。
“晚間九點十五分，當您的專機在空中遇到颶風，被雷電擊中的時候，同時有一道強磁場，抹去了軍用專機上持續發送的磁場代碼。”
“我們都知道，防空系統對空中武器的識別，就是靠武器的內在型號，也就是通過接收專機上發送的磁場代碼來確定敵方和友方。”
“因爲您乘坐專機的內在型號被磁場抹去，當飛機飛抵日和市上空防空系統監控的範圍之內，被防空系統認定您的專機是敵非友，對您的專機進行了警告。”
“當然，您當時的專機已經失去跟地面溝通的能力，沒有接收到地面防空系統的警告，也無法做出正確迴應，而是繼續下降。”
“日和市的防空系統根據情況判定，您專機的靠近是敵機入侵，因此直接啓動便攜式地對空導彈。這也是這個基地防空系統的第一道屏障。”
趙良澤用激光筆指着大屏幕上的3D模擬圖示，侃侃而談。
霍紹恆抱着胳膊，不動聲色聽趙良澤分析，過了一會兒，出聲打斷他的話，“儘管如此，日和市防空指揮室的指揮人員難道沒有自己的判斷？當時他們應該已經接到帝都那邊發來的緊急信號。”
“這是唯一的問題。”趙良澤點了點頭，嚴肅地說，“我們認爲日和市的防空指揮系統人員過於依賴系統的智能識別功能，沒有恰當的應急措施。而這個系統的智能系統，其實很低級，只能進行簡單的情景處理。稍微複雜一些的情況，比如您那時候的情況，它就無法處理，只能機械地執行既定程序。”
趙良澤這一陣子都在研究顧祥文潛艇上的人工智能系統，得到的啓發不是一般的多。
看了顧祥文潛艇上那種讓人歎爲觀止的人工智能，再看看日和市防空系統這種簡陋的人工智能，就像是剛剛開始進化的原始人和現代大學畢業生的差別，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陰世雄坐在霍紹恆身邊，嗤笑一聲，說：“那你的意思是，這是系統的錯，不是人爲的錯？”
“可以這麼說。”趙良澤將模型圖設置了自動播放，轉身看看霍紹恆，說：“不過，歸根到底也是人的錯，因爲系統是人設定的。但是，也要看是有意爲之，還是能力不足。這是兩碼事。”
如果是有意爲之，那就是有人要謀害霍紹恆。
如果是能力不足，那就是霍紹恆自己倒黴，撞到系統槍口上。
霍紹恆若有所思，一手託着下頜，一手拿着一枚圓形金幣。
手指微動，圓形金幣在他指間翻來滾去，若隱若現。
陰世雄和趙良澤對視一眼，都看不透霍紹恆現在在想什麼。
良久，霍紹恆將圓形金幣啪地一聲扣在會議桌上，說：“都要查。”
視線轉到陰世雄身上，“你負責查人。”
收回視線，霍紹恆看着手裏的圓形金幣，淡定地說：“我總覺得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這是他多年出任務養成的直覺。
日和市軍事基地有多重要，不用他多說。
陰世雄和趙良澤一清二楚。
而且今年還是逢十的大閱兵，之後還有不對外公開的演習。
來觀禮的人幾乎囊括國家所有高層人員。
但就是在這個關口，突然出了這樣一件事，簡直就像是給他們的一個下馬威！
如果系統到時候出點什麼岔子，那後果無法想象。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霍紹恆心裏是不服氣的。
不過他沒有表露出來。
給陰世雄和趙良澤分配好任務之後，他自己也沒有閒着。
陰世雄負責查人，趙良澤負責查系統，霍紹恆則把注意力集中在趙良澤說的那個抹去專機型號標識的強磁場。
如果突然出現在內陸上空的颶風還不算特別突兀，那這道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強磁場就明擺着說明，這一次風暴，不是自然現象，而是人爲。
但問題是，就算是人爲，以他們的技術手段，根本到不了那個層次去追蹤背後的黑手。
霍紹恆把黑匣子上面的記錄處理之後，把有關信息直接發給高能物理所的宋錦寧。
宋錦寧現在已經是華夏帝國高能磁場研究的大拿。
接到霍紹恆的電話，宋錦寧非常驚訝，“什麼？能抹去飛機型號標識的強磁場？！這誰啊？這麼惡毒？！”
霍紹恆扯了扯嘴角，“如果我知道，相信我，我會比他更惡毒。但問題是，我不知道是誰做的。”
“紹恆，你可不能這樣。科學技術不是用來好勇鬥狠，解決個人恩怨的。”宋錦寧不贊同霍紹恆的觀點，語重心長地教育他。
霍紹恆想了想，把自己專機遇險的事對宋錦寧緩緩說了一遍。
宋錦寧聽得眼眶都紅了。
她往桌上狠狠拍了一掌，說：“把資料給我！我倒要看看，誰想要我兒子的命！——我要他先去死！”
說好的科學技術不是用來好勇鬥狠解決個人恩怨的呢？
霍紹恆勾了勾脣角，一本正經安慰宋錦寧，“宋女士，不用這麼激動，你兒子我命大，他們要不了。”
如果不是他心裏着急，他不會把自己遇險的事說給宋錦寧聽。
爲了讓宋錦寧能重視這件事，霍紹恆也是煞費苦心了。
宋錦寧果然把剛纔自己勸霍紹恆的話拋到九霄雲外，惱怒說道：“誰都不能動我的家人！如果我沒記錯，這強磁場不是第一次出現要你的命了！這一次我要找不出背後的黑手，我就不配做你媽！”
霍紹恆喉頭梗了梗，深吸一口氣，說：“宋女士，您要不配做我媽，誰配？”
宋錦寧這是自從清醒之後，第一次從霍紹恆嘴裏聽見他叫她“媽”，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她半天沒有說話，最後拿起紙巾擦了擦眼角，小聲說：“好，你等着，我給你出這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