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幾乎沒有注意有人進來了。
霍紹恆站到她身邊，開始洗水果的時候，她才發現他。
顧念之忙回頭看了一眼，見路近沒有跟進來，忙低聲說：“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爸剛纔說話怪怪的？”
霍紹恆微微點頭，聲音比顧念之的聲音更低：“別急，我會看着他。”
顧念之一下子就放心了。
她對霍紹恆的能力無比信任，霍紹恆說要看着路近，路近就一定不會出事。
她的心情輕鬆起來，和霍紹恆說說笑笑洗完水果，放在剛纔那個碧玉水果盆裏，一起回到客廳。
客廳牆壁上掛着的大電視屏幕上，鏡頭已經從石原倍三身上移開，對着的是另一個人。
這人也在侃侃而談。
“咦？比梅基金的華夏區域執行官鄭永豪先生？”顧念之好奇地瞥了一眼。
剛纔是那個女主持人介紹過的。
鄭永豪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一米七左右，看上去有些油膩。
胖得肚子都挺出來了，穿着一件比較合身的西裝，更顯得全身胖鼓鼓的。
臉上戴着一幅黑框眼鏡，嘴脣比較厚，說話的時候喜歡做動作。
他正意氣風發地說：“我們比梅基金是世界上最大的慈善基金，最近剛剛跟中科院簽訂了合約，合作進行基因藥物的臨牀試驗。石原倍三先生就是我們這個計劃的首席科學家兼負責人。”
一種新藥從研發到投入使用，週期是很長的。
後期要經歷一共三期臨牀試驗，一次比一次規模大，需要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所以新藥的開發非常不容易。
如果這個計劃不是由石原倍三主持，顧念之幾乎要拍手叫好了。
可惜，她就是看石原倍三不順眼。
霍紹恆不想讓先入爲主的觀點影響自己的判斷，顧念之可沒那麼“公正客觀”了。
這人居然爲秦瑤光張目，顧念之不能忍。
顧念之把碧玉水果盆放到沙發前面的咖啡桌上，對聚精會神看着電視的路近說：“爸，您要不要喫點水果？”
路近回過神，點了點頭，慢慢地從碧玉水果盆裏拿出一顆小巧玲瓏的聖女果放到嘴裏咀嚼起來。
清甜微酸的味道充斥了整個口腔，讓人慾罷不能。
路近嚥了下去，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又用紙巾擦了擦嘴，一臉鄙夷地說：“中科院的人長沒長腦子？居然讓國外的NGO來我國進行藥物試驗。”
顧念之眨了眨眼，好奇地說：“……可是在全球分工的大環境下，大家互通有無不是應該的嗎？閉關鎖國有什麼好處？”
路近看了她一眼，耐心地解釋：“閉關鎖國當然太極端，可是互通有無的話，這些來我國進行藥物試驗的組織，把新藥配方交出來，跟中科院共享了嗎？如果沒有，就不要提互通有無。”
顧念之：“……”
“可是新藥配方應該是有專利的吧？怎麼會隨隨便便就拿出來跟人共享？”顧念之不解的問。
“對啊，他們怎麼會隨隨便便拿出來跟人共享……但是他們要在我們國家做藥物試驗，沒有配方，你放心？”
路近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而且就算他們拿出配方，我也不信那個配方是完整的。這些國外的NGO習慣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能跟你說實話？信他們真是太天真。”
這方面顧念之一點都不懂，所以她選擇相信路近。
顧念之笑了笑，說：“剛纔那個石原倍三那麼推崇秦瑤光，我納悶他知不知道爸爸您呢？您比秦瑤光要強萬倍！”
“誰要讓這種人知道？”路近嗤笑着搖搖頭，“拉低我的格調。”
顧念之忍不住了，噗嗤一聲，差一點把嘴裏剛剛喝的水吐出來。
不過還是嗆到了，不斷咳嗽起來。
路近和霍紹恆一起拿了紙巾，一左一右遞了過來。
顧念之低頭看見面前的兩隻手都做着同樣的動作，心情好得就跟春日下的海棠，綻放到了極致的美豔。
她笑着將兩邊遞過來的紙巾都接了，“謝謝爸爸，謝謝彼得先生。”
路近橫了霍紹恆一眼。
霍紹恆沒有跟路近一般見識，含笑縮回手，說：“不客氣。”
這時候，電視上那個油膩的中年男人鄭永豪已經講完話，演出又開始了。
顧念之卻已經沒有興趣了。
她特別想查一查這個石原倍三。
悄悄拿出手機，顧念之開始搜索。
路近卻一直看着電視，好像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顧念之搜了一圈，並沒有發現石原倍三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他的履歷跟對面那個石原倍三完全不同，研究方向也不一樣。
難道真是她想多了？
……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除夕的鐘聲快要敲響的時刻。
《難忘今宵》的歌聲響了起來，一下子將人們帶回了數十年前的氛圍。
顧念之放下手機，笑着抱住路近的胳膊，在他耳邊大聲說：“爸爸過年好！”
路近好像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回過神，另一隻胳膊繞過來，抱了抱顧念之，也笑眯眯地說：“念之過年好！”
霍紹恆也在旁邊說：“路伯父過年好，念之過年好。”
顧念之回頭看着他眨了眨眼，“彼得先生過年好。”
路近站了起來，伸着懶腰說：“好了，不用再看了，大家早點休息。”
他朝顧念之揮了揮手，一臉倦意地說着。
顧念之忙說：“爸爸您也早點睡。”
路近轉身離開客廳，不過在門口的時候站定了，回頭皺着眉頭說：“彼得先生，你不走嗎？”
霍紹恆只好也站起來，深深看了顧念之一眼，說：“……晚安。”
顧念之不由自主羞紅了臉。
幸虧客廳離大門隔得遠，不然路近肯定能看出來端倪。
“晚安。”顧念之也低聲說，心裏的幸福滿得都快溢出來了。
霍紹恆看着她如明珠含暈般晶瑩光潔的面頰，喉結上下滾動着，剋制着自己想要親吻的慾望，啞聲說：“明天早上我來叫你起牀，跟你說早上好。”
“嗯，我等你……”顧念之雙脣囁嚅，輕得幾乎聽不見。
但霍紹恆經過專業訓練的聽力非常敏銳，而且他會讀脣語，就算聽不見，也能知道顧念之在說什麼。
他心緒激盪不已，但是表面上一點都看不出來。
“喂！怎麼還不走？！磨磨蹭蹭是要等到明年過年嗎？”路近在大門那邊毫不客氣地吼道。
霍紹恆對顧念之點一點頭，大步離開了客廳。
來到大門口，霍紹恆說：“路伯父，我去路總那邊借住一晚。”
路近“嗯”了一聲，毫不客氣地說：“在哪裏住都行，只要不在我姑娘這裏。”
霍紹恆：“……”
路近和霍紹恆都走了之後，顧念之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讓自己激動的心情平靜下來，纔去臥室睡覺。
零點剛過，外面還響着噼裏啪啦的爆竹聲。
整個城市都沉浸在辭舊迎新的氛圍當中。
就在這時，路近套房的門打開了。
路近穿了一身深灰色啞光面料的外套，頭上低低的戴着鴨舌帽，臉上戴着有遠紅外線功能和衛星傳送功能的夜視平光眼鏡，從屋裏走出來。
他走到顧念之的房門前，眷戀地撫摸着房門，最後在她房門上親了一下，才毅然轉身離去，進了電梯。
電梯的門剛闔上，路遠套房的門打開了，霍紹恆也走了出來。
他的面貌經過完全的改裝，一點都看不出來自己的原來樣貌，看上去只像一個彪悍的打手，肩寬背闊，精壯的長腿。
臉上還有濃濃的絡腮鬍，鼻樑上同樣架着一個有遠紅外線功能，和夜視功能的墨鏡。
擡手看了看手錶，上面清晰地顯示出一個紅點，正是路近的座標位置。
他能看見這個紅點正像車庫靠近。
霍紹恆大步進了電梯，緊追路近而去。
……
此時離他們公寓小區不遠的地方，一羣衣冠楚楚的人從電視臺的大樓裏走出來。
春節聯歡晚會結束了，這些參加晚會的人一個個還非常興奮。
比梅基金的華夏區域執行官鄭永豪悄聲對石原倍三說：“石原先生，今天是春晚，普天同慶的日子，您幹嘛要在這個時候提起秦瑤光女士？”
“我就是表達一下遺憾也不行嗎？你們華夏人就是沒有法制觀念。她又沒定罪，只是嫌疑人而已，這是她應有的權利。”石原倍三不以爲然地說着，彎腰上了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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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第1704章《拉低我的格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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