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紹恆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從詹姆斯手裏接過信封，從裏面抽出一張摺疊的信紙，打開看了看。
詹姆斯在旁邊悄聲說：“這裏是你們國家的三個部門，我盡了最大努力，將範圍縮小到這三個地方。那個人應該就在這三個部門之一。”
霍紹恆其實也沒有料到這個人隱藏得這麼深，CIA亞洲情報司司長都不知道他或者是她的真實身份。
他垂眸，見信紙上用古舊的打印機打印出三個英文名，“Department-of-Interior（內政部），Department-of-Justice（司法部），Army-General-Hospital（軍部總醫院）”。
霍紹恆握着信紙的手指略微緊了緊。
這三個地方，確實有些讓他猝不及防。
內政部的部長白建成和司法部部長譚東邦是首相熱門候選人，而軍部總醫院，這個就太微妙了。
軍部總醫院按理說跟情報機構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因爲到這裏來治病的很多人都是軍隊系統的高級將領，還有，軍部總醫院的醫生會有機會到軍部大佬家裏會診，有機會接觸到很多位高權重的人，所以無意中的泄密也能讓軍部總醫院成爲一個很好的滲透點。
而且霍紹恆雖然跟軍部總醫院交集不大，但跟軍部總醫院的某個人交集非常大。
這個人也是從軍部總醫院抽調到特別行動司，他就是陳列。
霍紹恆在腦海裏琢磨着這件事，雖然很想排除陳列的可能性，但多年的職業素養讓他對各種可能性都會考慮一遍，然後再逐個排除。
他相信陳列不會主動泄密，但是被動……
這個大嘴巴知不知道什麼時候需要閉上他的嘴？
霍紹恆彈了彈信紙，不動聲色地說：“……這三個部門？未免範圍太大了吧？J，你知道這三個部門有多少人？你這是要讓我大海撈針啊。再說，你憑什麼就說那‘鼴鼠’就在這三個部門中？”
他會用反間計，相信詹姆斯也不陌生，不能讓他牽着他的鼻子走。
詹姆斯笑眯眯地拿出另一份東西遞給霍紹恆，“看看這個，你就信了。”
這是一份剪報，裏面貼着CIA各種內部文件的複印件，都是跟這個華夏帝國隱藏最深的“鼴鼠”有關的內容。
從那個“鼴鼠”提供的情報資料來看，他確實應該出自這三個部門。
現代社會兩國交鋒，不是隻有軍事情報纔是情報，內政外交，以及司法科技，都是對方覬覦的範圍。
而且在各個部門裏坐的位置越高，能夠接觸到的信息資料的保密級別也就越高。
霍紹恆握在手裏瀏覽了一遍，跟他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報資料對照了一下，發現都很吻合，握着剪報的手勁不由更大了。
“還給我，這個可不能讓你帶走。”詹姆斯伸手要找霍紹恆要回那份剪報。
霍紹恆慢條斯理地闔上，卻不肯還給他，“J，這份東西纔算有些意思，不然你還真是佔我便宜。”
他拒絕歸還，詹姆斯也沒辦法，心裏更加警惕，他低聲說：“……這個東西你可得保管好，萬一被人發現，我也就藏不住了。”
就像“鼴鼠”提供的華夏帝國內部消息暴露了他的出身所在，詹姆斯這份剪報也能暴露他在CIA的身份。
對於霍紹恆來說，這是另外一個把柄，他能放棄纔怪……
“這我知道，你放心，我暴露了你都不會暴露。”霍紹恆笑了笑，將那份剪報隨意握在手裏，那麼漫不經心，倒是誰都想不到這份剪報這樣重要。
詹姆斯見霍紹恆比他老道多了，才鬆了一口氣，將菸斗重新放入嘴裏叼着，“那就好，你打算怎麼做？”
霍紹恆撣撣菸灰，見手裏的煙已經燃得差不多了，順手摁在菸灰缸裏，“我自有辦法，但接下來，就要你幫忙了。到時候把消息反饋給我，我就知道那個人到底在哪裏。”
他最擔心是白建成或者譚東邦中的一人，這兩人背後代表的勢力都太大了，哪怕是季上將支持他，也很難將他們拉下馬。
而且他們一旦當選，要弄掉他們就更是難上加難。
萬一他們中的一人是“鼴鼠”，那對華夏帝國的國家安全打擊真不是一般的大。
詹姆斯走了很久，霍紹恆還在涼亭裏坐着，思考着他下一步要走的路。
現在範圍縮小到這三個部門，他是既擔心，又欣慰。
擔心的是那人能量太大，對國家安全損失簡直難以估計。
欣慰的是，他的特別行動司，還有軍方，都沒有主要關聯人捲入。
譚貴人遠遠地看了霍紹恆半天，見他一直坐着一動不動，跟泥塑木雕似地，也不敢過來打攪他。
直到看見外面的天色快黑了，才忍不住走過來輕輕咳嗽一聲，“……要來喫點水果嗎？”
霍紹恆從沉思中回過神，站了起來，“不用了，我還有事，謝謝譚小姐。”
“不用叫我譚小姐這麼生疏，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叫我Cheryl就行。”譚貴人微紅着臉，在夕陽下豔麗無匹。
“不敢當，那是我的任務，職責所在。”霍紹恆往後退了一步，“我這陣子會比較忙，可能暫時不會來這裏。如果那位先生再來這裏，就說我沒什麼跟他可說的，讓他不要再來了。”
利用譚貴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霍紹恆不想再來這裏跟詹姆斯見面。
兩人勢必要再約新的時間和地點。
譚貴人有些失望，“啊？爲什麼啊？你們剛纔是吵架了？”
“嗯，譚小姐都看見了？”霍紹恆不動聲色看了她一眼，“還請譚小姐保密，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
其實最好讓別人知道。
可惜譚貴人再一次表決心：“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別人知道的！”
霍紹恆：“……多謝譚小姐體諒。”
譚貴人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霍紹恆沒有再多解釋。
剩下的事情，不管她摻不摻和都一樣。
他用手點點額角，轉身離去。
譚貴人剋制着沒有去送他，只是倚在門邊，輕輕咬着下脣，一直看着他漸漸遠去的背影。
芬姐跟了過來，看見譚貴人這幅樣子，偷偷地笑了。
小姐的心終於動了……
……
霍紹恆回到自己在新澤西州租住的公寓歇了兩天，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雖然他早已千錘百煉，很難有什麼事能讓他震撼，但這一次詹姆斯給出的三個部門，還是讓他有些爲難。
不是沒有辦法，只是他們特別行動司的那些手段，不能用在國內，哪怕是內奸，他們也不能大張旗鼓地行動。
維護國內機構的安保，本來是特勤部的任務。
但現在看來，特勤部也不是鐵板一塊。
霍紹恆估摸着，這一次他能順利回去，在華夏帝國也要推行美國的CIA和FBI之間的關係了。
美國的CIA中情局是負責對外情報工作，就跟華夏帝國的特別行動司一樣，但FBI聯邦調查局，則是負責國內的安保工作，也有刑偵工作，並且負責監督CIA。
反過來，CIA也有監督FBI的功能。
這兩者之間互相監督，保證互相隊伍的純潔，不被外部勢力滲透。
但事實上，美國的CIA被外部勢力滲透得跟篩子一樣。
只是他們信奉“進攻是最好的防守”，所以雖然內部經常有“鼴鼠”，但只要他們一再在外國掀起風浪，內部的“鼴鼠”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也就只有華夏帝國，這麼多年，他們無法掀起風浪，只能靠深藏在華夏帝國內部的“鼴鼠”爲他們傳遞消息。
特別行動司和特勤局這兩個機構，以後勢必要互相監督。
霍紹恆拿起毛巾掛在脖子上，去了公寓的健身房。
他在這裏出現，都是用的化裝過的樣貌，比如鷹鉤鼻，黑框眼鏡，很能改變一個人的樣貌。
他又善於僞裝，就算是熟人看見，也要過一陣子才能認出來。
在健身房裏揮汗如雨地鍛鍊了一個小時，他又去游泳池游泳。
高強度的訓練每天依然保持，這是他的習慣，也是一個非常好的習慣。
出了一身汗，他覺得腦子清醒多了。
要一個人制定出一個周密的計劃，將那個出賣他的“鼴鼠”找出來，必須要非常謹慎縝密。
好在有了詹姆斯做他的內應，這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難度大大降低了。
霍紹恆從公寓的浴室出來，已經想好了辦法。
第二天，他開着車出去，分別去紐約城的東、西、北三個方向，找了最便宜、最不起眼的小公寓樓，分別用現金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公寓房，時限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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