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這屋子沒有別人來過。
雖然門窗緊閉，但窗臺和傢俱上還是落了薄薄的一層灰。
顧念之很滿意，她把這套公寓當成是自己的小天地，不打算跟無關的人分享，哪怕是打掃衛生的鐘點工也不行。
放下自己的行李箱和電腦包，顧念之去廚房找到一塊抹布，開始在屋裏細細擦拭。
先用幹抹布擦掉浮灰，再用溼紙巾重新擦拭一遍，順便消毒。
等將幾間房都擦拭得窗明几淨，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她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顧念之將自己往沙發一扔，仰躺在彈性極佳的轉角沙發上。
一隻胳膊壓在額頭蓋住眼睛，半天都不想動彈。
氣喘勻了，才覺得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喫中飯的時間到了。
顧念之揉了揉肚子，從沙發坐起來，突然想到自己不怎麼會做飯……
一個人在這裏住兩天，喫飯的問題怎麼解決？
冰箱裏除了水，沒有任何食物。
廚房的櫥櫃裏好像有米，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了。
她在出去買菜、叫外賣和出去喫飯兩個選擇中權衡了一會兒，毅然決定還是出去喫飯。
反正買了菜她也不會做，何必浪費呢？
至於叫外賣嘛，比較麻煩，不可控因素太多，對於目前的她來說，不太適合。
再說她得多出去走走，才能給石原太郎的算法多貢獻點兒參數……
顧念之勾起脣角，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她走到臥室拿自己的小揹包，正好看見鏡子裏的人兒笑得跟小狐狸一樣。
忙用手捋捋脣角，露出最恬淡自如的笑容。
從公寓裏出來，顧念之進了電梯，直接摁到一樓。
這個時間點，公寓裏沒有什麼人外出，就她一個人，看着電梯裏的鏡子出神。
電梯，是一個重要參數。
顧念之從電梯裏出來的時候，已經默默算了半天電梯隨機出事的概率。
如果她是石原太郎，一定不會放過“電梯”這麼好的道具。
從和平里小區的大門出去，走過一條安靜的小路，一直走出去，再向左拐，往前走兩百米左右，就是一條商業街。
這裏有超市、餐館、咖啡館，還有網吧、健身房、酒吧。
從只做早餐的粥品小店，到晚上可以請人喫滿漢全席大餐的高檔餐館，應有盡有。
對顧念之這種廚藝渣渣來說，這個地方可算是風水寶地。
顧念之隨便走了幾家，找了個看上去順眼的小店，買了一籠小籠包子，一碗小米粥，又看着油條炸得脆生生的，忍不住買了一根粗胖的油條，再加上一碗鹹豆花，裝在食盒裏帶走。
走了一段路，纔想起來她買的是早餐喫的東西，而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顧念之停下腳步，又找了一家看上去很豪華的餐館，進去點了幾個菜，坐在窗戶邊上，看着窗外的街景出神。
窗外有一條鋪着彩色石子的人行道，人行道邊上種着梧桐樹。
冬天梧桐樹的葉子已經落光了，只有光禿禿的樹枝。
窗臺下種着常青小灌木，冬天依然鬱鬱蔥蔥。
聖誕的時候還能當做小聖誕樹掛彩燈。
餐館裏的人不多。
顧念之只看着窗外看了一會兒，就有兩個人推開餐館的門進來了。
看上去像是一對情侶的樣子。
他們在顧念之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頭碰頭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很是親密的樣子。
如果他們眼角的餘光不總往顧念之這麼看，顧念之要真的相信他們就是情侶了……
沒過多久，她點的菜送上來了。
一道黃澄澄的拔絲香蕉當甜品小食，一道乳白滑嫩的清湯西施舌，一道淡黃色軟綿綿的肉末鍋塌豆腐，又要一小碗泰國香米飯，擺在桌上熱氣騰騰。
顧念之實在餓得狠了，一個人埋頭專心地吃了起來。
餐館裏的人都注意到窗邊坐着的那個少女，看上去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但是喫起東西來一副無比滿足的香甜感覺，別人看見了都覺得食慾大增，不知道她喫的是什麼樣的珍饈美味。
她面前的菜雖然不多，但份量足，兩個男人也夠吃了，她一個人卻喫得乾乾淨淨。
喫完還意猶未盡地看着面前的空盤，恨不得再舔一舔。
餐館的大廚見了，高興得直搓手，這是真的喜歡他做的菜啊！
再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一個大廚高興的事了。
他一激動，讓人給顧念之送了一張八折卡，說只要她來這裏喫飯，一律打八折，終身有效。
顧念之沒想到喫一頓午飯也能有這樣的好運氣，對着給她送八折卡的侍應生笑彎了眉眼。
她生得嬌俏美貌，以前年紀小的時候可愛的成分居多，現在成年了，又開了葷，眉眼之間不由自主帶了一絲柔媚之意。
再對人毫無城府地笑一下，讓人看得心裏怦怦直跳。
只覺得那笑容像是冬日梅花上的第一捧雪，鮮妍明媚，純白下遮掩着豔色，半遮半掩更能動人。
“謝謝你啊。”顧念之接過八折卡，然後在賬單上寫了20%的小費，將打的折幾乎又還回去了。
顧念之低下頭，侍應生看不見她的臉，但還是覺得眼前依然眼花繚亂，雖然在餐館裏，卻好像置身百花園中，剛纔一幅驚心動魄的美景就像在做夢一樣。
他握着賬單和卡回到結賬臺前，才慢慢回過神。
顧念之對此一無所知，她收好了自己的東西，等着侍應生把自己的卡拿回來。
目光依然看着窗外的人行道。
這一頓飯的功夫，她數了數，大概有98人經過窗外的人行道。
這98人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這裏的常住人口，又有多少人是過路的。
這都會影響他們的算法。
侍應生走了回來，將顧念之的卡還給她，一邊鼓足勇氣說：“明天我們這裏有從外地請來的大廚做食品展示，小姐如果有空，可以再過來坐坐。”
顧念之見這裏的人禮貌大方，態度很好，食物的味道也很合她的胃口，便滿口答應下來：“好的，我明天再來。——謝謝你啊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