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想
按道理來說顧墨墨之前確實對傅瑾瑜的生母的事情很是好奇，但是經過了林青的話和剛纔傅瑾瑜的表現，她真的不敢再去觸碰了。
本以爲這件事情就這樣糊弄過去，卻沒想到傅瑾瑜突然主動提出。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事情，好像怎麼說都是錯的。
好在傅瑾瑜也並沒有真的想問她的意見，他一邊揉着顧墨墨的肚子，一邊開了口。
“我媽是一個大美人，出生在南城一個頗爲殷實的書香門第”
對於傅瑾瑜說的這點，顧墨墨一點都不懷疑，如果傅瑾瑜的生母長得不漂亮也不可能生出像傅瑾瑜這樣的人吧。
她能看出來，雖然大體的五官傅瑾瑜都和傅長江很像，但是那雙桃花眼卻是獨有的。
顧墨墨不由揚起了頭，盯着傅瑾瑜的眼睛問道：“伯母也是桃花眼嗎”
傅瑾瑜先是一愣，最後給她理了理耳邊的碎髮，點了點頭。
“我媽有一雙桃花眼，不過別叫伯母，記得叫婆婆。”
婆婆
顧墨墨差點被口水嗆到，敷衍的笑了笑試圖糊弄過去。
現在想到婆婆她的腦海中就是馮麗華的臉，和那兩千兩百萬的支票。
肉疼
傅瑾瑜怎麼能看不出身邊這妞的敷衍，他屈起手指敲了顧墨墨腦門一下，對方又給了他一個討好的笑容。
傅瑾瑜和她鬧騰了幾下，也沒忘記正事，接着說了下去。
“我媽爸的婚姻其實在那個年代算得上比較浪漫的了，自由戀愛，再加門當戶對，在我媽剛嫁過來的時候據我哥說她還是很幸福的。”
“爲什麼是你哥說的”
顧墨墨嘴比大腦反應的要快，還沒等着好好想想，已經脫口而出。
“因爲”傅瑾瑜眸色幽深宛如蒼穹，震懾的攝人心魂，“因爲從我記事的那一刻起，我媽就從來從來沒有笑過，別人都說她瘋了。”
瘋了
顧墨墨已經完全說不出一句話來，嘴張的大大的，驚愕的望着傅瑾瑜。
似乎陷入了回憶，傅瑾瑜無暇去看顧墨墨的表情，俊逸的眉眼彷彿結了一層冰。
“我爸的公司越開越大，應酬也越來越多，在沒有懷上我的時候他就開始頻頻出軌，我媽是一個心思細膩的女人，雖然我爸自己以爲事情做得天衣無縫，但是她還是察覺了。”
“如果在那個時候兩個人分開也許可能在最後不會發生那種悲劇，只是往往並沒有所謂的如果，懷孕時候的焦躁，再加上不停地爭吵，她已經患上了輕度抑鬱”
傅瑾瑜的聲音低沉悅耳，在寂靜的夜色中緩緩地響起，語氣中彷彿沒有太多的起伏，但是在顧墨墨聽來卻滿滿的都是悲痛。
哀莫大於心死，這大概就是難過到了極點了吧
“那個時代抑鬱症就等同於神經病，我爸的事業如日中天自然不願意把這個事情給爆料出去，也不讓我媽接受治療，於是在我出生之後他們把她關在一個六樓的一個臥室裏面，限制她的出行。”
說到了這裏，傅瑾瑜輕嗤了一下，表情無不嘲諷。
“於是她真的瘋了，被自己最愛的丈夫給硬生生的搞瘋了。”
“傅瑾瑜”顧墨墨的心微微一疼，就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傅瑾瑜居然還會有這樣悲慘的童年，沒想到傅家鼎盛的背後居然會有這樣駭人聽聞的故事。
“我沒事。”傅瑾瑜聽到了顧墨墨的喊聲，朝着她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兒道：“那是一個陽光很好的下午，大家都在前廳舉辦宴會，女主角的小兒子想趁亂去給自己的媽媽送一塊蛋糕”
“剛剛走到了樓下，他就聽到了一聲巨響，女主角就躺在了小兒子的腳邊，他的手上還捧着那塊蛋糕，女主角對着他笑，嘴上嘟囔着他的名字，只是吐出來的都是血泡”
死了
傅瑾瑜的生母居然是當着傅瑾瑜的面跳得樓，然後死在了他的腳邊。
血腥，慘烈，刻苦銘心
顧墨墨完全不敢想象，當時還小的傅瑾瑜親眼目睹生母在自己腳邊死去的時候到底是什麼心情，那也許是一輩子都不想觸及的疼痛。
這也解釋了爲什麼傅氏父子兩個的關係那樣的冷淡，爲什麼傅家上下對此都諱莫如深。
可是她剛纔卻一不小心說出了那樣的話
這不是自找死路嘛
顧墨墨一想到這裏眼淚頓時就繃不住了，就像是在進行最後的發泄。
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老大把自己的祕密全都說完，然後就給了聽者一個了斷。
顧墨墨哭的喘不氣兒來，一頭紮在了傅瑾瑜的懷裏，雙手攬住他的腰身，然後哭了個昏天黑地，嘴上還不停的重複着“對不起”。
她以後再也不瞎打聽東西了，好奇心害死貓說的就是她這種人。
“沒關係。”
傅瑾瑜倒不知道顧墨墨的心理歷程，只當她是覺得愧疚。
他伸出一隻手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一直放在心裏也難受，說出來舒服多了，你也別愧疚，我爸犯下的錯關你什麼事。”
“再說要是你哭的好看那也就算了，關鍵還哭的這麼醜。”
顧墨墨：“”
她抱了抱傅瑾瑜，臉還埋在他的胸膛前，聽着心臟位置“噗通噗通”的聲音，眼淚就像是不受控制的自來水一樣不停的往下流。
爲什麼哭，她也不知道，她不會安慰人，只能使勁的抱着他，說一聲，“都過去了。”
傅瑾瑜的嘴角輕輕的勾了勾，然後抱住了懷裏的人，把下巴靠在了她的頭頂上，彷彿要汲取上面的溫暖。
過了半晌，他嘆了一口氣，“都過去了。”
他已經沒有媽了，怎麼捨得她也沒有。
顧墨墨這人後知後覺，哭過了這會兒才發現氣氛有些微微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