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荷道:“檸歌這是在妒忌,妒忌老爺給了錦繡那麼多的嫁妝,還有咱們岳家的傳家寶。”
提到這個的時候,嶽峯的臉色一沉,十分肉痛地看着李滄荷:“還不是你讓我給的。”
言辭裏面多是不情願。
嶽檸歌冷冷地挽起嘴角,真是不害臊。
“哎喲!老爺,那些碎羊皮放在盒子裏面也沒有用,你留着做什麼?”
李滄荷說着又楚楚可憐地看着嶽峯,癟着櫻桃小口,看起來又一番我見猶憐的感覺,“老爺還想着那個死了的女人麼?”
嶽檸歌的眼睛眯起來了。
嶽峯果然是下意識地朝嶽檸歌看了過來,然後又瞪了一眼李滄荷:“你閉嘴。”
“果然老爺還是想着那個死女人,她都死了十四年了!”
李滄荷故意挑釁,嶽檸歌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拿着湯匙的手微微一滯。
“就算那些碎羊皮是你娘留的,”李滄荷肆無忌憚地說道,她現在有了魏閥這個大靠山,就算嶽檸歌再怎麼囂張,也只能夠忍氣吞聲。
“可現在已經成了我女兒的陪嫁,足以看出,老爺還是疼愛錦繡多一些。”
“阿荷!”嶽峯呵斥道,“就不能好好地喫一頓飯麼?”
嶽檸歌將碗一放,擡起頭來,一雙乾淨的眸子根本看不出來任何端倪。
這飯,她是不能好好地吃了。
嶽檸歌眼裏只有純粹,看不出來她在謀劃些什麼:“爹,我娘留給我的羊皮碎片,你給庶女做陪嫁?”
她加重了庶女二字,這讓李滄荷的臉色沉了三分。
李滄荷叫囂道:“庶女怎麼了?庶女也可以嫁進魏閥,不像你,被人退婚!如果我是你,就趕緊收拾包袱滾回鄉下!”
“嫁?”嶽檸歌嘴角泛起一絲涼薄,“三書六禮,可有?同拜天地,可有?正門進出,可有?這也能稱之爲嫁?”
“檸歌!”
嶽峯的臉色也不大好看起來。
嶽錦繡不是嫁,而是給魏閥的少將軍做小妾。
這些他都知道,可他生氣的是,一直不爭不搶、溫和淡雅的嶽檸歌在今早上就像一隻渾身長滿刺的刺蝟,稍不注意,她還要攻擊人。
嶽檸歌站起身來,臉色已經冷了下去。
她轉身就要走,嶽峯卻是將她喚住:“你要去哪兒?”
“收拾包袱。”嶽檸歌的目光輕輕地移到了李滄荷的身上,後者的臉上正有得意。
李滄荷慢條斯理地用湯匙攪動着粥,一圈圈的濃稠,看起來她的心情很好。
終於要收拾包袱滾蛋了麼?
只要嶽檸歌敢踏出臨淄城一步,她必定用盡手段讓她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
一想着,李滄荷的眼睛若有似無地透露出陰狠來。
嶽檸歌嘴角微微上揚:“這府上我是待不下去了,我去義母那住。”
“哐當……”
湯匙落在白瓷碗上,發出令人耳膜都爲之一顫的聲音。
嶽檸歌臉上依舊掛着笑容:“二孃,人在做,天在看,你覺得紙包得住火麼?”
她乾淨而純粹的笑竟讓李滄荷生出恐懼來,嬌軀也忍不住顫了顫。
不知不覺,嶽檸歌竟然在臨淄城站穩了腳!
嶽檸歌走出膳廳的時候,身後還飄來李滄荷委屈到不行的哭聲。
她冷笑着,裝柔弱,過時了。
嶽檸歌馬不停蹄地收拾了東西,帶着燕舞風風火火地離開了嶽府。
既然這裏沒有她要找的東西,她何必浪費時間。
收拾李滄荷,有的是時間。
她回到嶽府的時候,時候正早,恰好遇上姜即墨出門去廷尉府。
“喲!怎麼,又回來了?還以爲你樂不思蜀呢?”姜即墨看戲似得看着嶽檸歌,眼底充斥了戲謔。
嶽檸歌翻了個白眼:“怎麼着,是最近臨淄城死的人不多,你閒得慌?”
姜即墨啐了一口:“你好好地祝福我成不?”
嶽檸歌懶得理他,徑自回了府,同長公主請安。
半個月之後的元帥府,一片祥和。
只是芳華苑內,陣陣唉聲嘆氣。
阿渲燉了燕窩給嶽錦繡補身子,眼見她愁緒滿面,有些費解:“小姐,你有心事麼?”
嶽錦繡怎麼能不愁?
都進了魏閥的門半月之久,魏淵只是偶爾過來看看她,所謂的肌膚之親不過是摟摟抱抱,連滾到一起都不曾過。
再這麼下去,肚子還不得穿幫?
嶽錦繡看着燕窩
,毫無胃口:“我不想喫,你自己處理了。”
“小姐,你再怎麼心煩,也不能餓着肚子裏面的孩子呀。”
孩子?
不提還好,一提嶽錦繡的火氣就躥上來了:“我要這肚子做什麼!我……”
“小姐!”阿渲趕緊安慰道,“小姐想想,若不是有了這個孩子,嫡小姐怎麼可能被你打敗呢?這孩子,是老天爺開了眼睛。”
嶽錦繡只想呵呵兩聲。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孩子就算在,那孩子的父親都不在,這還不如在嶽府時候,我悶得慌。”
“等孩子生下來,小姐母憑子貴,就不會再這樣了。”阿渲安慰着,也想着嶽錦繡一人得道,能夠帶着她雞犬升天。
只是她不懂嶽錦繡的苦楚,越是安慰,越是嚮往前程,嶽錦繡的心情就越是複雜。
嶽錦繡實在是忍不住了:“你去告訴我娘,我要見她。”
嶽錦繡不是正房夫人,不能隨隨便便出門,也沒有什麼三朝回門的說法,所以到魏閥這半個月來,她還沒有見過李滄荷,沒有人給她出過主意。
阿渲應了一聲便是出去了。
約莫到了下午,李滄荷才滿臉的高興,登入了魏閥的門。
嶽錦繡屏退了左右,並不打算接李滄荷興致勃勃說的那些諂媚話,徑自道:“娘,這可怎麼辦呀?少將軍近些日子和我都未曾……”
李滄荷的臉色陡然就垮了下來:“你的意思是說,你過門這麼久,少將軍一次都沒有?”
嶽錦繡着急:“是呀,少將軍說我有身子,不方便,這幾個月要我好好養胎,其他的什麼都不用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