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跟我說，難道不知道會造成我的心理壓力？”嶽檸歌白了一眼徐股千，“你要告訴我，你一定會做的好好的，會將斷腸草的毒給清理乾淨。”
徐股千很不滿地將手裏的容器放下來，然後臉上寫滿了一本正經：“我是個大夫，怎麼能夠給你假希望呢？我對病人從來不隱瞞，免得到時候你失明的時候來找我算賬。”
“我是那種會秋後算賬的人嗎？”
“肯定是呀！”徐股千給了一個十分肯定的眼神，“你放心，我看人素來都很準。”
準個屁！
嶽檸歌咬牙切齒地瞪着徐股千：“你準備什麼時候替我拔毒。”
徐股千道：“我得把你體內七蟲七花給穩定好了之後再拔毒，也不知道這兩味毒有沒有什麼聯繫。”
“沒有。”嶽檸歌肯定了地回答了徐股千之後又將如何中毒的事告知了對方，當然基於隱私，那些個人恩怨她還是選擇了保留。
徐股千道：“既然不是同一個人做的，那麼現在也可以拔毒，你準備好了沒？”
“是不是真的有可能會失明？”嶽檸歌膽戰心驚。
如果徐股千隻是隨便說說，她可能沒那麼擔心，但這傢伙一本正經地說，她着實覺得心裏不踏實。
徐股千道：“這個是有很多誘因的，比如說你的心裏素質不夠硬，在我拔毒的時候亂動，或者我的心理素質不夠好，拔毒的時候手一抖，都會讓你失明。”
“我對我有信心，你對你呢？”嶽檸歌渴望地看着他，想要從對方的口中得出一個肯定的答案，然而……
“我沒有。”
“我靠！”嶽檸歌滿臉的期望被打掉，“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
“我一把年紀了，怎麼能夠騙你這個小丫頭呢？如果我這邊同你說很有把握，你在拔毒之後真的失明瞭，我豈不是罪過大了？”徐股千的話說的十分有道理，“我這是不讓你抱任何希望，讓你在打擊中成長。”
嶽檸歌萬分鄙夷，成長你妹的呀！
嶽檸歌氣呼呼地轉過身，就往外面走，徐股千道：“你去哪兒呀？”
“我趁還沒瞎去看看外面的風景！”嶽檸歌懶得回頭，邊走邊道。
身後還有徐股千如風一般的聲音：“哦，那你去醫廬外面的桃花谷瞧瞧，那裏的風景很好。”
嶽檸歌惡狠狠地踩踏在青石板上，教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都不敢來招惹她。
嶽檸歌走出醫廬，外面是一片清朗，偶有陽光落下來，熙熙攘攘的留在褐色的泥土上，伴隨着陽光的芬芳。
她緩緩地伸出手，試圖用手去接觸這些在秦嶺深處難得一見的陽光。
陽光在她指尖跳躍，一朵一朵的，很是可愛。
她看得出神了，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看到這麼可愛的陽光。
“孃親，你不開心嗎？”涼涼從嶽檸歌的懷裏鑽出來，它歪着腦袋，一不留神就睡了好久，迷迷糊糊的好似聽到了些什麼拔毒的話。
它可是很賣力地睜開了眼睛。
嶽檸歌苦澀地笑了笑：“孃親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看到這樣美麗的陽光。”
“嗯，孃親不怕的，我可以當你的眼睛呀。”涼涼歡樂地從嶽檸歌懷裏蹦躂出來，落到地上。
涼涼一落地整個身體便開始急速生長起來，一眨眼的功夫，涼涼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都長到和嶽檸歌平頭那麼高了。
嶽檸歌不可思議地看着涼涼：“你，你怎麼長成了一隻大蚯蚓！”
她言辭裏面滿是嫌棄，可說的並沒有半分差錯。
涼涼雖然在長身體，但卻沒有長身上的鱗片，加上腦袋上的犄角才冒出了個頭，兩隻圓不溜秋的大眼睛顯得莫名其妙。
涼涼不高興：“孃親，你怎麼能夠說我長的像一隻大蚯蚓？”
“你這不是像，你根本就是吧？”
“孃親！”涼涼忍無可忍，“我是蜃！”
“你真的沒有懷疑過你的血統？”嶽檸歌探視地問道，眼裏充滿了戲謔。
涼涼委屈地憋着嘴巴，兩隻大眼睛水靈靈的，好似下一刻就會有眼淚水從它的眼眶裏面掉出來那般。
四目相對，涼涼“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霎那間，天地變色，傾盆大雨隨即而至，嶽檸歌整個人都傻了。
在陽光依稀可見的秦嶺深處忽然而來的傾盆大雨讓她避無可避，當下就成了落湯雞。
涼涼依舊張大了嘴巴哭嚎，嶽檸歌茫然地看着這條軟軟的紅色“大蚯蚓”，整個人都不好了。
難道這就是它的特殊技能？
嶽檸歌趕緊摸了摸
涼涼的腦袋：“哎喲，我這不是開玩笑麼？你別哭了，孃親我都被淋成了落湯雞。”
伴隨着涼涼越發兇狠的哭鬧聲，這雨也是越下越大。
嶽檸歌忍無可忍：“你給老孃閉嘴！”
“哦！”
當下，鴉雀無聲。
雨戛然而止！
嶽檸歌擰了一把衣角的水，又擦了擦臉上的雨漬，憤憤道：“你再這麼哭下去，老孃就要被水沖走了！”
“孃親，對不起。”涼涼委屈的很。
嶽檸歌戳了戳涼涼還軟趴趴的腦門：“以後不許亂哭。”
嶽檸歌仰起頭來，陽光依舊是穿過茂密的森林，如繁星那般落下來，除了地上褐色的泥土呈現出溼答答的感覺之外，好似方纔那場雨從來就沒有來過一般。
涼涼是蜃，是蛟龍的後代，自然是有呼風喚雨的本事，這只不過是本能罷了。
嶽檸歌前前後後地思考了一番，然後道：“涼涼，你現在可以拉出幻境嗎？”
涼涼搖頭：“我才兩百多歲，不能。”
“。……兩百多歲，不小了吧？”嶽檸歌斜眼挑視着它，“我若是兩百多歲，都已經成白骨了。”
“孃親不會死的。”涼涼道，“只要孃親進入至臻化境，再往上晉級，成爲聖尊就會青春不老、不死不滅。”
“你說的太過玄乎。”
“就是，就是，就是上窺天道！”涼涼說完又肯定地點了點頭：“是了，上窺天道。”
嶽檸歌笑了笑：“我現在都還沒有進入至臻化境，你要我上窺天道，是不是太大言不慚了？再說了，現在我這雙眼睛……”
“孃親！若你以後真的看不見了，我當你的眼睛。”涼涼道，“等我的鱗片長出來，等我再長大一些，我讓孃親騎在我的背上，我帶着孃親去看花花草草。”
它急切的模樣，讓嶽檸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都看不見了，怎麼去看花花草草？”
“呃，用聞的。”涼涼着急地想要跺腳，可一垂頭看着自己的尾巴也只能象徵性地甩了甩尾巴。它看着嶽檸歌，她的臉上只有微笑，並沒有給出肯定的答案，涼涼着急道：“孃親，孃親我帶你去看桃花，我現在帶你去看桃花。”
涼涼說着就轉過身往前面扭擺着身軀，它的速度很快，行了好幾米遠，又見嶽檸歌沒有跟上來，趕緊轉過頭：“孃親，孃親快些呀！”
嶽檸歌實在是不想破壞涼涼的這番好意：“嗯，孃親跟在你身後。”
涼涼乖巧地點頭：“孃親要快些喲！”
嶽檸歌跟在涼涼的身後，一路的風景都很好。
空氣裏面有着雨後的清晰也帶着泥土的芬芳，深深地吸一口氣，清爽而乾淨的味道從鼻腔進入肺部，蔓延到四肢百骸，說不出來的舒服。
點點桃花味讓嶽檸歌的目光變得深遠，嶽檸歌將目光放遠，但見前方一片粉色。
眼下深秋，秦嶺深處的溫度比外界都要低好幾度，她都裹了厚實的衣裳了，可在前面……延綿的桃林正開得絢爛，這樣的季節竟然還能綻放桃花，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讓她心裏生出忐忑。
但轉念一想，之前徐股千才告訴過她，若是心情不好就去外面瞧瞧桃花，這裏應該不會有什麼詭計。
嶽檸歌正要往前面走，身後卻傳來急切的腳步聲：“十一！十一！”
嶽檸歌頓住身形，不用回頭都知道那傢伙是誰。
從醫廬出來趙熙就一路跟着，雖然嶽檸歌什麼都不同他說，但他卻莫名地擔心了她好幾天。
趙熙小跑到嶽檸歌的面前，被雨水打溼的衣裳緊緊地貼在他的皮膚上，勾勒出精壯的線條。趙熙不像魏越澤這種得天獨厚的人，雖然沒有寬肩窄腰長腿，也沒有那張足以讓人瞬間一驚的臉，但他很純良。
雖然很多時候都風流到令人髮指，但趙熙的眼睛裏面沒有半分壞心眼兒，頂多就是小小的惡作劇，他的內心還是住着一個乾淨的孩子。
“你來做什麼？”嶽檸歌皺眉，她望向前面，涼涼已經鑽進了桃花林。
趙熙道：“你和徐大夫之間是不是有了什麼交易？”
嶽檸歌推開他，繼續往前走：“是或否，和你有什麼關係？”
“十一，我這是關心你。”
“唔，你知道前面的桃林是什麼嗎？”嶽檸歌話鋒一轉，讓趙熙都愣了好半天，就在趙熙以爲嶽檸歌要和他曉以大義的時候，嶽檸歌卻道：“我兒子進去了。”
兒子！
趙熙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怎麼不知道嶽檸歌有兒子來着？再說了，從李元等人從甬道里面將嶽檸歌和魏淵擡出來的時候，也不見有第三者呀，無端端的怎麼冒出個兒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