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美人不歸 >001無聊之夜
    ♂nbsp; 這是鄂東一個尋常的山村。

    村落位於半山腰,雖大,房屋卻疏落,駐紮了幾個大隊清渠的民工。

    剛剛改革開放,農村還沿襲舊的模式,水利建設是重中之重,因此趁着農閒,便是全縣一體的水利任務。

    蔡春生和他的父老鄉親離家百多裏,北上來到這個鄂地小有名氣的大同鎮區。

    冬季晝短夜長,不到六點,天光黯淡,喫過晚飯,便無所事事。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期,農村少有娛樂,何況這個偏僻的小山村。覺是不那麼好睡的,一羣人便在房東的前院擺開龍門陣,海聊瞎吹。

    蔡春生剛剛高中畢業,高考以幾分之差落榜,本來母校校長曾親自登讓勸他復讀,但蔡春生家貧,母親不久前病逝,父親無力支撐幾個男人的家,爲了幾個弟弟,蔡春生義無反顧選擇回鄉務農。

    可是蔡春生是個有志向的人,年輕人粗俗的談吐,他很不習慣。

    不想摻和到那種令人耳熱心跳的場景裏,蔡春生選擇逃避。

    蔡春生躡手躡腳避開正屋,向後院走去。多讀了幾年書,有一點孤傲,覺得他們太俗氣,也糾纏不清。

    這個院落不小,駐紮了全大隊幾十號人。這家主人房子挺多,雖是土坯房,卻比較寬敞,左右數間,分開男男女女。

    纔出後門,蔡春生忽見幾個年輕人鬼鬼祟祟地趴在左邊的後牆上窺視。沒粉刷的牆縫裏透出光亮。那是女民工的宿舍。

    他們在看什麼不用說,一定有女人在洗澡。那年頭男女防線甚嚴,倒是激發了年輕人的好奇心,這種情形司空見慣。

    蔡春生的心也被撩撥動了,油然而生一股渴念。可蔡春生不想跟他們摻和在一起,多少有點矜持。

    人之大常,蔡春生其實也不能免俗。

    蔡春生縮回身子,重重地咳了一聲,聽到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飆遠了,蔡春生探頭一看,後院已是空無一人。蔡春生暗暗好笑,回身拉上後門,悄悄摸了過去。

    房子裏仍然傳出嘩嘩的水聲,看來洗澡的人沒留意後院的動靜。蔡春生心裏一喜,挑了個較大的縫隙,貼上臉。這一眼看過去,頓時血管賁張。

    房裏燈光明亮,瀰漫着淡淡的霧氣。一個的女人背對着後牆,正撅着屁股擦着後背。白淨的身子泛着瑩瑩的光澤,豆瓣一樣的屁股蛋子肥大圓實,格外誘人。蔡春生心跳加速,血液奔馬一樣流淌,瞪着眼,差點流鼻血了。這是一個年輕的女性。

    忽然那女人轉過身,面上淡淡的笑。這十分熟悉的面容讓蔡春生大喫一驚,原來是桂花姐桂花姐是蔡春生沒出五服的堂哥蔡有生的老婆,人長得靚,可惜嫁過來三年,還沒有生下一男半女,聽說堂哥有病。

    唉,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資源。蔡春生替桂花姐叫屈。

    既然是桂花姐,蔡春生就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他摸着牆壁翻過低矮的圍牆,轉到前院。才露頭,立即被幾個人盯上,招手吆喝蔡春生過去。

    平時蔡春生是不理會他們的,現在心裏有鬼,不過去顯得做賊心虛。蔡春生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站在人羣后面。這種場景天天都見到,蔡春生很有些無奈。

    工地的生活既辛若又單調。除了偶爾能觀摩一場電影,就很少有別的娛樂。晚上大夥兒扎堆聚在一起海闊天高地胡扯一通。這些久居山裏的人沒見過大世面,說不上什麼新奇的事。

    涼風嗖嗖,寒氣人,蔡春生迷離着眼,無可奈何地當一回聽衆。

    這當兒,口才最好的孫立平唾沫橫飛,正津津有味地說着犖段子。孫立平大蔡春生三歲,長得比較帥氣,是受女性青睞的那種類型。

    不過孫立平腸子太花,名聲不太好。他在學校就開始談戀愛,高中沒畢業便被學校開除。這幾年,憑着他那副迷死女孩的外表,又談了三四個,卻是猴子掰玉米,談一個甩一個,沒有一個成功。但總是有女孩子願意圍着他的屁股後面轉。

    孫立平的口很闊,說話時滿臉的笑紋,這一點也迷死女孩子。

    孫立平又說起一段不知是他臆造還是親身經歷的事。

    “有一個年輕人,一天晚上家裏來了客人,沒地方睡,只好去借宿。那是夏天的夜晚,天氣很悶熱。他想起了要好的朋友,這個朋友大他一歲,剛結婚不久,不過他家房子充裕,就趁黑摸到他家。,大家猜猜,這個晚上,這個年輕人會碰到什麼”

    孫立平善於營造氛圍。

    人羣裏鬨然作笑,有人扯開嗓子喊:“你小子狗嘴裏還能吐出象牙”

    孫立平嘿嘿一笑,搖頭晃腦。

    “不是我口裏吐不出象牙,實在是那個年輕人揀了個金元寶”

    有人打趣道:“可惜這個金元寶你沒有揀到”

    孫立平並不作惱,興趣盎然繼續說下去。

    “這天晚上剛好沒電,那年輕人走近朋友門前,看到門是敞開的。年輕人喊了一聲,沒人應答,就自個兒進了門。屋裏黑咕隆咚,年輕人進門後,半天還沒見動靜,正要出來,忽聽後房有嘩嘩的水聲。年輕人好奇,湊過去。土坯牆沒粉刷好,從壁縫裏透出煤油燈的光亮,年輕人從壁縫裏看過去,霎時呆住了”

    蔡春生想起剛看到的場景,臉上一熱。

    孫立平這時頓住不說,蔡大有接上了話頭,蔡大有是有名的活寶,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大叫道:“一定是看到新媳婦在洗澡”

    孫立平哈哈一笑,豎起大拇指道:“聰明,大有就是大有正是新媳婦在洗澡。那新媳婦本來就是美人,燈光下雪白的身子象發酵的麪糰,兩個白得大有,你說象什麼”

    “象什麼”蔡大有忽然盯上蔡春生,促俠地說:“這個你問春生,他可是文化人,天知地知,這個他肯定有好比方。”

    蔡春生本來聽得耳熱心跳,突然聽到蔡大有點他的名字,頓時象做賊的人被抓到現場。天,莫不是剛纔看到桂花姐洗澡,被他們發現了,故意編這話兒套我

    蔡春生低聲嘟噥道:“你們好無聊,我不理你們”

    蔡春生撂下這句話,狼狽而逃,聽到身後轟然大笑。孫立平的聲音追着腳跟攆過來:“那新媳婦的,就象大白饅頭啊”

    蔡春生愣了一愣,有點後悔。確實女性的特別誘人,剛纔橫豎是看了,怎麼不看個盡興桂花姐的兩個也許真象大白饅頭啊。

    可是後悔也無用。蔡春生捂着有點發燙的臉,一口氣跑到村口,身後的喧譁漸漸微弱。聽不到那些撩人的瘋言瘋語,心裏才漸漸平靜。

    蔡春生慢慢踱着步,看野外的風景,心裏卻抹不去那個剛嵌入腦海中新媳婦的影子。

    便宜了那狗日的借宿者蔡春生忽然有些醋意,心裏惡狠狠罵了一句。

    無聊又無奈的冬夜,依稀春意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