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貓哥此人,段虎知道,若非對方執意離開師門,下一屆掌門之位非此人莫屬,無出其二。
這話說起來一點也不誇張,作爲貓堂堂主的親孫,除了地位顯赫之外,此人還是一位百年難得一見的練功奇才。
武功也好,玄法也罷,從打小開始,展露出的才華便令人驚歎,聰慧的天資的聰慧,清奇的骨骼,學東西一點就通,不僅如此,還會觸類旁通,舉一反三。
可惜的是,一向開朗樂觀的貓哥,卻因爲貓爺的過世而性情大變,加之當年貓家慘案,以至於負氣而走,自此貓堂解散,也成爲了九錫虎賁開始瓦解的先兆。
時至今日,師門中還有人會提及此事,但每每都是唉聲嘆氣,對師門失去了這麼一位可造之材而感到痛心疾首。
這些年來,也曾有人想要上門苦口婆心的勸說一下,但都被吃了閉門羹,到最後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對段虎來說,他敬佩的人不多,但貓哥絕對是其中一個,想當年在師門的時候,他也曾和對方切磋過,每次下來不是鼻青臉腫就是躺地不起,根本不是一合之敵。
如今一晃眼多年過去,按照蕭鎮山的說法,貓哥的能耐已經達到了登峯造極的地步,別說是段虎,恐怕他親自出手,也不是此人的對手,即便是掌門芷若蘭,也不一定能討着好處。
只可惜貓哥吃了秤砣鐵了心,蕭鎮山好意上門相求,同樣吃了閉門羹。
至於雙方一直深藏在心裏的那段恩怨,段虎相信,隨着歲月的鉛洗,即便沒有完全放下,但也會淡然釋懷,否則別說喫閉門羹,依着貓哥的性子和蕭鎮山的脾氣,二人不鬥個雞飛狗跳還真不會罷手。
......
段虎嘆息一聲,一邊輕拍着師父的後背一邊說道:“師父貓哥的事你別太激動,我們先出去再說。”
蕭鎮山無奈的點點頭,事有因果,貓崽子的冷漠和決然非一日之寒,這一點他自然清楚。
簌簌......
土堆處傳來了一陣輕微的異響。
段虎臉色倏然一變,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汗毛倒豎雙眼圓瞪,一把便將威虎絕刃抽了出來,森寒的刀尖直指土堆。
莫非是巫祖血僵未死,現在又詐屍了?
想到這,冷汗不由自主順着臉龐滑落而下。
真那樣的話,段虎知道之後面對的形勢將會是何等的艱難和危險,就憑現在老弱病殘的師徒二人,別說抗衡,就是想活下去都難。
“咳,虎子,把刀收回去,土堆裏躺着的不是老怪,而是,咳咳......”
蕭鎮山又咳又說着,倒把段虎聽了個一頭霧水。
啥?不是老怪!
難道還是大活人不成?
這......
可能嗎?
“師父,土堆裏躺着的是誰?”段虎疑惑不解的問道。
蕭鎮山一陣猛咳,等這口氣喘順了點,這纔回道:“還能是誰?不就是老螞蚱趙青河咯。”
“他!”
段虎一拍腦門,還真把這人給忘了個一乾二淨,不過話說回來,當時見趙青河奄奄一息的樣子,難道還沒死嗎?
“去,把老螞蚱刨出來,晚了,一準翹腿見閻王。”蕭鎮山吩咐道。
“臭小子,又不聽爲師的吩咐了,不是我說你,受人點水恩,需當涌泉報,老螞蚱是挺壞,心也黑,但此前要不是他捨命相抗,咱倆還有命在?”
段虎悶哼一聲,心裏不樂意,但還是聽話的來到土堆旁,沒用手刨,而是用大腳丫蹭着泥土。
沒幾下,趙青河泥濘不堪的面容出現在了視線中,段虎一瞅,不由得咂起了嘴皮。
嘖嘖,這還是人嘛?真夠慘點,比土行孫還土,比惡鬼還醜,整一個土王八。
拎着獨臂,段虎把趙青河從土堆里拉了出來,二指一探對方的鼻間,不錯,還有點熱乎氣,只是那點熱乎氣......
進的多出的少,不留意還真有些察覺不到,離着嗝屁翹腿也差不了多少。
“師父,老螞蚱快不行了,不如就地刨個坑埋了吧?”段虎問道。
“胡說,人都沒死透徹,刨哪門子的土坑?我們可是倒斗的藝人,需心懷仁慈對待逝者,等他嚥了氣再說。”蕭鎮山一本正經的說着。
段虎點點頭,彎腰拿起了一塊石頭......
“虎子,幹嘛呢?”蕭鎮山好奇的問道。
“沒幹啥,我看看這塊石頭能不能一下砸死他。”段虎調侃着。
蕭鎮山好懸沒聽得吐了老血。
小黑熊,別鬧了成不?老螞蚱就剩半口老氣吊着了,你就不用石頭砸,他也沒多少時間活着。
“胡鬧,草菅人命這種事不是九錫虎賁的作風,即便老螞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也輪不到我們出手殺他。”蕭鎮山沉臉訓道。
段虎繼續打着哈哈說道:“師父,我這不是草菅人命,而是幫他超度,你看老螞蚱,爛臉斷臂,還一身重傷,活着也是受罪,給他來了痛快,那是爲他好。”
正說着,趙青河全身抖動了起來,胸口起伏氣息艱難,眼看就要到了嚥氣的時候。
“虎子,錘他胸口,快點!”蕭鎮山急忙吩咐道。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救人!”
段虎憋悶一聲,一老拳砸在了趙青河的胸口上。
“哇......”
趙青河被砸得一口黑血吐了出來,還別說,當黑血吐完之後,不但氣息平緩了不少,眼珠動彈兩下,慢慢睜了開來。
“字......碑......”
睜眼的第一句話就把段虎氣了個七竅生煙。
“去你姥姥的字碑,自己都快死了還惦記着字碑,真是死性不改。”段虎罵道。
趙青河張着無神的雙眼,瞪了那麼兩下,隨後眼睛一閉,再次陷入昏迷。
“瞧見沒?這就是不知悔改的下場,讓你以後還這麼貪得無厭,虎爺不收拾你,老天都不會放過你。”
段虎不忿的說道,本來還想再說兩句,但心裏始終有些不忍,只好適可而止,閉嘴作罷。
“師父,你想啥呢?”轉回頭的時候,發現蕭鎮山有些出神,呆着蒼老的臉龐,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虎子,你去把那塊字碑找出來。”半晌,蕭鎮山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