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二人的胡攪蠻纏,不至於把事情鬧到這一步。
說起來,當初虎千斤帶着阿亮返回老龍寨後,心急火燎的找到寒嶽,把突發的事情簡短說了一遍。
寒嶽不聽還好,聽後老頭沉吟了起來。
往事歷歷在目,儘管時間會撫平傷口,但每當想起那晚在荒廟的慘事,寒嶽都會感到心有餘悸,後怕中還帶着深深的悲痛和自責。
一夜慘變,不僅讓他失去了左臂,還失去了不少老龍寨的人,那些可都是有血有肉、鮮活的生命,才一轉眼的時間便陰陽兩隔。
記得他回到寨子後,那些痛失親人的悲鳴和哀嚎聲,仿若一根根尖刺插在老頭的心口。
寒嶽是一位閱歷極深的人,年輕時曾拜師學藝,後來當過兵打過仗,因爲對世道的不滿和失望,他轉而參加馬幫,走南闖北,不知經歷了多少的風雨。
對他來說,奇聞異事不是沒見過,相反,多年來的閱歷,讓他熟知很多鮮爲人知的事情和祕聞。
但是對於發生在荒廟裏的慘變,他至今也沒有弄明白,而且憑他的經驗和直覺,他知道荒廟裏一定暗伏着可怕的東西,那一晚的變故不過是個開端,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發生更爲可怕的災難。
因此他和寨老商量後,嚴令禁止寨民進入荒廟,即便是荒廟附近的黑盤山,也不準進入。
這些年倒也相安無事,老龍寨在寨民的辛勤努力下蒸蒸日上,不說豐衣足食,最起碼也能解決溫飽,日子雖然清淡,卻也太平祥和。
儼然,寒嶽已經把老龍寨當成了自己的家,一個避開戰亂的世外桃源。
看着勤勞善良的人們,他們的歡聲笑語漸漸撫平了寒嶽心中的創傷,也讓他漸漸忘記了當初的痛苦。
誰知虎千斤的遭遇,再次讓心情平靜的寒嶽激動起了千層巨浪,老頭心裏無比的糾結,說實話,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踏入荒廟半步,不是膽小怕事,而是他隱約感到,那裏深藏着的的兇險,根本不是他這種凡人所能抗拒的。
這事如果是發生在其他人身上,寒嶽可以鐵了心拒絕,寧願做個鐵石心腸的無情之人,他也不願拿自己和寨民的性命去冒險。
然而事情是卻是發生在了段虎的身上......
老頭雙眉緊鎖,風霜的面容這一刻尤爲蒼老。
段虎是誰
曾經鬧得滿城風雨,只要是雲疆的人,誰不知道他的傳奇故事
爲報血仇獨闖龍潭,憑一己之力剿滅老龍山土匪,手刃大當家獨眼雕,後負氣而走的血性男兒。
人的名樹的影,即便過去這麼多年,段虎的事蹟也是人們茶餘飯後議論的話題,在老龍寨也不例外,特別是那些血氣方剛的小夥們,誰不把段虎當成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人物,以對方爲標榜的對象,爭相模仿。
這其中除了段虎的形象深入老龍寨寨民的內心之外,還因爲另一個最主要的原因,那便是恩情。
不錯,正是恩情
可以這麼說,當年要不是段虎殺了獨眼雕,剿滅了土匪窩,又何來老龍寨一寨之人的安身立命之所
無疑,段虎無意間的行爲,給了這些苦難的荒民一隅安生之地,這纔有了後來的老龍寨,若非如此,恐怕時至今日,老龍山非但沒有什麼村寨,相反,依舊是土匪橫行的罪惡溫牀。
現如今,有了段虎的消息,此事一旦傳開,寒嶽相信全寨子的人都會爲之蜂擁而動,如果他擔心厲害關係而按兵不動,豈不寒了大夥的心
於情於理,寒嶽都必須行動,而且要儘快行動,否則要是恩人出了什麼閃失,就算他在寨裏德高望重,光是大夥憤怒的口水都能將他淹沒。
不容多想,更別說身旁那位連催帶攆的虎千斤了,老頭略做思索後,讓虎千斤去找大志、小志兩兄弟,順便叫上小夥海子,有他三人在,老頭心裏會放心一些。
待虎千斤出門之際,寒嶽再三交代,此事千萬不能泄露出去,否則寨裏的人要是知道了,非鬧得全寨沸騰起來不可,何況此行福兇難料,人貴精不貴多,未免節外生枝,還是暗中行動爲好。
等虎千斤出去後,老頭立刻在家中搗騰了起來,又是翻箱倒櫃,又是拿刀背弓。好不容易收拾妥當,等他一出門,不由得傻了眼。
以往還算清靜的門口,此時除了虎千斤、大小志兄弟以及海子外,還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寨民,大夥人頭攢動,把老頭家門口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密不透風。
更可氣的還有阿亮那頭犟驢,又是蹦躂又是驢叫,生怕不夠熱鬧一樣。
寒嶽臉色一沉,狠狠瞪了虎千斤一眼。
不得已,他來到大夥跟前好言相勸起來,這一勸說,可費老了力氣,說得老頭口乾舌燥、白毛汗直冒,足足說了一頓飯的時間,大夥依舊不肯散去。
要不是最後寨老出面調停,恐怕這些寨民誰也不願離去,非拉着老頭一起去迎接段虎不可。
虎千斤也是鬱悶無比,也怪她當時性子急了點,找來海子三人氣不停歇的一股腦都講了出來,卻忘了隔牆有耳,這才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直到人羣散去,寒嶽顧不上訓斥一頓,翻身上馬,帶着四人快速趕往了黑盤山荒廟。
至於阿亮,起初虎千斤並不想把這頭倔驢帶上,誰知這傢伙不知哪根筋不對勁,跟在大夥的馬屁股後面撒起了歡,跑得那叫一個暢快,怎麼喊都不答應。
就這麼的,五人五馬,外加一頭驢子,奔馳在了山嶺之間......
好不容易,到了夜深的時候,一行五人來到了荒廟外,還未進廟,經驗豐富的寒嶽提鼻子聞了聞,當即把其他人都叫住了。
血腥味,還是很濃的血腥味從荒廟中飄了出來,這讓老頭感到極爲不妙。
來的路上,老頭不止一次在心底祈禱保佑着,希望此行的任務能夠順利。
他早就拿定了主意,只要一接到段虎便立刻離開,絕不停留片刻。不想還未進廟就聞到了如此濃厚的血腥味,老頭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
使了個眼色,身旁海子點頭下馬,隨後翻上了牆頭,隱沒在黑色的夜中。
其他人先後下馬,各自手持獵刀、拉開苗弩,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銳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