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的曹滿臉色卻陰沉似水,就像佈滿了黑雲似的。
打從進入老龍寨開始,他就沒遇到過一件稱心的事情,掉糞坑嗆糞水不說,還被人稱作糞球......
這些也就算了,曹滿心寬體胖,懶得和人計較,而且事情發生在他身上,嘴長在其他人身上,他想管也管不了,何必自尋煩惱呢
問題在於這身死人衣服算怎麼回事這件事讓曹滿牴觸很大。
倒不是嫌棄大志哥和小志哥的衣服,相反,兩兄弟爲了救大夥英勇獻身,如此壯舉,每每想起曹滿都佩服不已。
可是不能因爲敬佩就亂來吧
隨便把對方的遺物穿在身上,合身不合身放在其次,主要是這合適嗎
人家弟兄倆爲了救人慷慨就義,說句難聽點的話,前腳才上黃泉路,道都沒有走熟,後腳就被人抄家翻箱,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最可氣的是還被他稀裏糊塗的穿在了身上,這不明擺着是對二人大不敬嘛。
真要是惹怒了兄弟二人的在天之靈,寒了他們的心,萬一來個什麼夜半托夢,回魂尋仇的話,曹滿可喫罪不起。
放以前,他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否則當初他也不敢從屍骨洞中偷出冥眼。
今時不同往日,經歷了一系列的事情後,要說曹滿最相信的,就是鬼神之說,要是誰敢在他面前說這世上沒有什麼鬼魂老僵,他非大嘴巴抽對方不可。
當然了,抽人的時候他肯定要先掂量一下,分分對象,毛娃子、慫包蛋他不怕,但是悍婦蠻漢之類的狠角他可不敢動手,這叫有自知之明。
“唉,這叫個什麼事,什麼事”看着自己這身滑稽樣,曹滿百般不是滋味。
想脫下不穿,可他總不能天天裹着個糙布人前晃盪,有傷風化,非被人當成變態遭到暴揍不可。
不脫,總感到心裏瘮得慌,左思右想,怎麼也拿不定主意。
“我說虎爺,你究竟什麼時候醒來我現在可真有些頂不住了,你再這麼昏睡下去,耗子我非被玩死不可。”
曹滿哭喪着臉,對着牀上昏迷的段虎在那長吁短嘆着。
“耗子哥,你在這幹什麼呢不知道病人需要多休息嗎”這時虎千斤從外面走了進來,有些不滿的責怪道。
“我說阿妹,我就在這牢騷兩句,怎麼打擾虎爺休息了何況他又沒醒,也許說幾句話能把他喚醒了呢”曹滿振振有詞的辯解道。
“你還說,去,外面呆着去,以後沒事別進來。”虎千斤眼珠一瞪,直接把他攆出了裏屋。
“得,現在我倒成了個外人,真是好人沒好報。”曹滿咧咧嘴,發悶的走了出去。
一屁股坐在草蓆上,曹滿左右看看,發發呆,又掰了掰腳趾頭,順便揪了根草叼在嘴裏面。
“幹什麼好呢”曹滿抓着頭想到。
正有些百無聊賴的時候,寒嶽從堂屋外露了個腦袋進來,一見他閒的發慌,老頭臉上一笑。
“耗子,你這麼閒着也不是個事,不如活動一下筋骨,對你的身體也有好處。”
曹滿想都沒想,順嘴打哇哇,絲毫沒留意到老頭那絲不太正經的笑容。
“呵呵,農家人一天到晚都是活,這樣,你帶着阿亮去山裏砍些柴如何順便溜溜那頭驢子,省得那傢伙不安生,沒事只會一個勁兒的叫喚。”寒嶽說道。
“什麼溜那牲口......”曹滿把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一樣。
對他來說,砍柴算不了什麼,但是加上溜驢,他說什麼也不答應。
此驢非彼驢,就阿亮那頭會耍流氓的兇驢,他可是吃了不止一次的虧。
“怎麼,一點小事你也不願意做嗎”老頭把臉一沉,語氣有些生硬。
“不是不願意,而是......”
曹滿剛想解釋一下,寒嶽直接打斷道:“老話說得好,喫人嘴短,拿人手短,你在我這又喫又喝又住的,要是連點小忙都不願去做的話......”
聽着老頭故意拉成了語調,言下之意曹滿如何聽不出來。
“得嘞,寒大叔,再說可就傷感情了,不就是溜驢嘛,我去還不行嗎”
“呵呵,孺子可教也”寒嶽滿意的點了點頭,順手拿了把柴刀給他。
曹滿歪了歪嘴,接過柴刀,晃着又些發飄的衣服出了門。
“可惡的糟老倌,騙我穿死人衣服,還讓我去溜那頭牲口,你等着,我非砍來幾棵老樁,把你家的兇驢壓趴下不可”
氣呼呼的走到驢圈,曹滿趾高氣昂的把柴刀往肩上一扛,斜眼瞅了瞅阿亮,不等來上幾句狠話,阿亮已經翻着驢眼發出了一陣嘲笑般的驢叫。
“臭驢,連你這畜生也敢嘲笑曹爺,我非抽你一頓,讓你長點教訓不可”
曹滿火往上撞,抄起一根竹條就想抽對方几下。
不過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阿亮絕非省油的燈,身爲一頭被家養的野驢,那性子可野着呢,平日裏除了虎千斤和寒嶽能收拾下它來,換個旁人,只有被它欺負的份,曹滿也不例外。
這邊曹滿才把竹條舉過頭頂,那邊阿亮轉身把屁股對朝了圈門,後蹄一擡,“啪”的一下,圈門形同虛設,直接被驢蹄踢開。
曹滿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圈門砸在了身上,一頭栽倒在地。
等他哼哧兩聲站起來的時候,再看阿亮,已經出了驢圈,正在不遠處的地上打滾蹭癢,耀武揚威的樣,怎麼看怎麼氣人。
“你這臭驢,敢踢你家曹爺我要剁了你的驢蹄”曹滿怒不可遏,揮着柴刀就衝了上去。
阿亮一個懶驢打滾起了身,晃了晃驢耳,四蹄一蹬,撒了歡似的朝院外跑去。
來到外面,生怕曹滿不搭理它,故意叫喚兩聲,見對方殺氣騰騰的衝來,這才接着向前跑去。
堂屋裏,寒嶽滿臉的笑容遮掩不住,忍不住笑顫幾下,好懸閃了老腰。
“阿爹,你怎麼能這樣阿亮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單靠耗子哥,他能應付得了嗎”
不知何時,虎千斤從內屋走了出來,臉色不悅的說道。
寒嶽手捂老腰,一本正經的說道:“這兩天事多,又要照顧段虎,又要幫着去處理大小志兩兄弟的喪事,反正耗子閒着也是閒着,找點事讓他做,活動一下筋骨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