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哥,你怎麼現在纔回來,快進屋看看耗子哥,那傢伙,太淘人了”
也就說了兩句,海子端着一盆子腥臭之物,三步並作兩步衝向了後院的茅房。
屋外的聲音驚動了屋內,虎千斤第一個走了出來,一見段虎,眸子露出了驚訝之色。
“黑虎哥,你這是打哪回來,怎麼一身土泥,都快成了個土人”
段虎嘿嘿一笑,剛要開口,寒嶽衝了出來,一把抓住他的手,邊往屋裏拽邊埋怨道:“你這臭小子,不是說耗子吐上兩口就會好嗎還不趕緊瞧瞧,他都要快把我的老屋給淹了”
剛一進屋,嚯這股味道,酸臭中還帶着腥臭味,沖鼻不說,還辣眼睛。
即便段虎有着不小的抵抗能力,這會兒也不免被薰得眉頭直皺,連眼睛都眯縫了起來。
草蓆旁,耗子披了件外衣,穿着褲衩彎腰坐着,腦袋幾乎伸進了身前的桶裏,身子抖一下,就能發出一陣龍吟虎嘯,吐得那叫一個歡實敞亮。
段虎捂着鼻子來到對方身前,輕拍了一下肩頭,曹滿晃着臉蛋哼了一聲,不及擡頭,腦袋又埋進了桶裏。
看看桶裏的黃疸苦水,段虎又退出了屋子。
“呼,這味兒還真衝”長呼一口氣,倒把寒嶽給氣樂了。
“臭小子,耗子都快吐脫氣了,你還有心情嫌味兒衝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是啊,黑虎哥,趕快想想辦法,否則我怕耗子哥他頂不住勁兒。”虎千斤也擔憂的問道。
“寒大叔,之前曹耗子吐出來的東西是什麼樣子的”段虎不答反問道。
“呃,之前吐出來的東西黏黏糊糊,黑漆麻胡的,又臭又噁心,我說,你問這幹嘛”寒嶽不解的問道。
“呵呵,虧你還是個赤腳醫生,怎麼連這點事都不懂”段虎笑了笑。
“臭小子,找打是吧還不快說”老頭鬍子都氣得撅了起來。
“好好,我說,曹耗子中了屍鴉的煞術,體內淤積着陰祟之物,魂魄歸體後,陽氣再升,陰邪自退,但是這期間會有個過程,故而通過這種極端的方式,把體內的陰祟之物排出。”段虎解釋道。
“可這未免也太長了吧照他這麼個吐法,非吐出個什麼好歹來不可。”寒嶽問道。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剛纔我看了一下,吐出來的都是些清湯水,相信再過不久就會沒事的。”
他這一說,寒嶽和虎千斤同時放下了心,看着二人放鬆的神色,段虎暗中出了口氣。
其實這事段虎也只聽他師父提起過,卻從來沒有實踐的機會,並不知曉會折騰這麼長的時間。
好在他發現曹滿的樣子雖然狼狽,身子也虛弱,但氣色有了明顯的改變,吐出來的東西也清了不少,這才稍稍安心,否則他還真有些喫不準。
這時海子把倒完洗淨的木盆又擡了回來,臉上雖然不悅,卻沒說什麼,繼續進屋招呼曹滿去了。
虎千斤也想進去幫忙,卻被段虎攔了下來。
“阿妹,你去竈房煮一鍋綠豆稀飯,綠豆多放,再多煮些糯米,儘量稠一點,待會兒曹耗子如果不吐了,你端給他喝。”段虎吩咐道。
“黑虎哥,你去把這身衣服換下來,順手我幫你洗了。”說完便進了竈房。
“嘖嘖,這麼好的姑娘就是點着燈籠都找不到,誰要是娶了回去,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一聽寒嶽咂嘴,段虎就知道後面要說什麼,於是他忙着回屋換了衣物,這才又來到了屋外。
“寒大叔,我有話問你,不如去你那屋如何”段虎提議道。
“正好我也有話想和你說,走。”
寒嶽點了點頭,帶着段虎去了他的屋子。
點了油燈,段虎看看屋內的擺設,十分簡陋,牆上同樣掛着不少獵具,屋角還放着幾把農具。
“你先等會兒,我去泡壺茶。”寒嶽是個熱心人,拿起水壺去竈房燒水去了。
趁這工夫,段虎好好理了一下頭緒,把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以及籌謀之事都梳理了一遍。
“阿布,趙青河,龍寶四甲......”
沉吟間,段虎額間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和阿布大叔聯手那是迫不得已,段虎不會天真的認爲此人是個善心之輩,相反,對方所做之事,無不透露着陰險和毒辣。
而且此人還有很多事情沒有交代,說話時避重就輕,特別是關於自杞國葬的事情更是一字未提。
別看阿布大叔口口聲聲說什麼是爲了報仇,實則段虎看得出來,此人目光閃爍,異色連連,肯定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瞞着他。
至於趙青河,本以爲低估了對方,不想還是看走了眼。
回想曾經的以往,此人頂多也就是個貪得無厭、小肚雞腸小人而已,熟料在那猥瑣平凡的外表下面,竟然長着這麼一副可怕的面孔。
“賊蛋說趙青河還有着其他的目的,會是什麼呢莫非賊蛋也和對方的目的一樣”對此,段虎百思不得其解。
“我說段虎,皺着眉想什麼呢”寒嶽提着燒開的水壺進了屋。
“呵,沒什麼。”段虎順嘴回道。
“來嚐嚐老龍寨的烤茶,雖然比不得那些名貴的茶葉,不過味道還算不錯。”
寒嶽翻出了一個土茶罐,拿了些烤茶放進桌上那把老舊的茶壺裏,衝上開水,很快一股茶香冒了出來。
“嚐嚐如何”
給段虎倒了一杯後,老頭自己也倒了一杯。
段虎端起茶杯,看了看茶色,色澤橙黃,提鼻聞了聞,濃香撲鼻。
用嘴抿了一口,茶水入口初時微苦,再飲一口,甘香醇厚,當第三口下去,其味甘甜,齒留餘香,回味不已。
“好茶,真是好茶。”段虎贊口而道。
“呵呵,我就說過,這烤茶雖土,但味道卻還不錯,不過提起真正的烤茶,還需就着火塘,邊烤邊喝味道才更香醇,更有味道,我也是圖個方便,把烤好的土茶放在罐裏,喝的時候衝些開水即可。”寒嶽笑着說道。
趁着茶水的熱乎勁,段虎連喝了三杯,覺得身子輕快了不少,他這才把茶杯放下。
“寒大叔,此前你沒把話說完,那處死人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於連你都會感到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