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兮月盯着自己眼前逐漸滿上的酒樽。
清雅怡人,那淡淡的芬芳隨風而出,可謂是十里飄香,的確是百年陳釀纔會有的味道。
“好酒。”一些朝臣相互對視,頻頻點頭。
慕容朝歌卻微皺了皺眉梢。
賞酒?
見凌兮月不動,馬太后沉沉一笑,“怎麼,這位小兄弟是不肯領哀家的好意。”
言下之意,她都如此示好,你一個小小的侍衛,別敬酒不喫喫罰酒。
凌兮月一笑,還能說什麼,“謝太后。”
言罷,仰頭杯酒下肚。
喝完凌兮月倒懸空杯,朝馬太后一笑示意。
慕容朝歌眉頭微微舒展開來,似乎隱隱鬆了一口氣。
“給各國貴使,還有各位將軍王爺也都滿上。”馬太后擡手指了指,將慕容朝歌姐弟兩人忽略,此地儼然變成了她的主場,“這是哀家爲迎接各位來使,特意準備。”
僕人行走在席位之間,給大家桌上的酒杯都滿滿斟上。
“多謝太后。”
衆人紛紛謝禮。
“這桑落酒,配上我們草原上的烤肉,堪稱世間一絕。”馬太后看向下面,絲毫沒因剛剛箭局的挫敗,而生怒火般,笑言,“可不是哪都能嚐到的。”
那一雙老眼深處,有暗光靜靜流淌。
“確實不錯。”
席間各種讚歎。
穆西和影一看着眼前的美酒,對視一眼後,並未動作,也不感興趣。
馬太后眸光一轉,見澹臺雲朗淡笑不動,一笑提醒,“太子殿下,怎麼不嚐嚐?想來太子殿下應是嚐遍天下美酒,是嫌哀家這酒不夠好了。”
澹臺雲朗回眸相望,俊美的眉梢似有水光氤氳。
他揚眉笑開,彷彿讓人能聽見漫山花開的聲音,“這好酒自需慢慢品嚐,囫圇吞棗可是暴殄天物。”
持杯,緩緩端起。
觀色,細看美酒成色,眸色卻跟着深了深。
隨後澹臺雲朗將它拿於鼻尖下,輕嗅。
“醇厚撲鼻,花香濃郁……”
清雅的嗓音,尾音綿長。
說着舉杯貼脣,緩緩喝下。
凌兮月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喝酒就喝酒,非要裝逼。
“甜而不膩,下腹溫和淺灼,餘味脣齒流香,的確是百年難得的好酒。”澹臺雲朗放下酒杯,俊眸一眨不眨盯着馬太后,面上笑意如常,開口淺淺一句誇讚。
馬太后乾乾一笑,莫名有些心慌,“太子喜歡便好。”
澹臺雲朗頷首。
“只是這酒可不溫和,後勁兒有些大,太子可要小心點,別貪杯喝醉了,耽擱了正事。”馬太后忽然這樣一句,但點到即止,說完便望向別處,彷彿只是隨口一提。
澹臺雲朗玉淨的指尖在酒樽邊緣輕點,面上笑意未變。
“你還小,少喝酒。”慕容朝歌見弟弟也要舉杯,淡淡的朝他搖了搖頭。
慕容銨“哦”一聲,正要乖乖放下,卻被馬太后擡手截住,舉起遞至他脣邊,“我草原男兒,從小就是在酒罐子中泡大,王上這點酒量都無,將來如何統領羣雄?”
小北夷王看向姐姐。
慕容朝歌臉色沉了下來,“皇祖母……”
“王上不如藉此美酒,和哀家一起,敬各位來使一杯,以表歡迎?”馬太后端起桌上的酒杯,眼神盯着慕容朝歌,緩緩說出句讓人根本無法拒絕的話來,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不得不說,這馬太后是個人物,一言一語都暗藏殺機!
慕容朝歌笑笑,美眸沉下。
小北夷王只能舉起酒杯,端着那稚嫩的嗓音,鄭重揚聲,“那本王就借花獻佛,敬各位貴使。”
“北夷王客氣。”
衆使紛紛跟着舉起酒杯。
北夷衆朝臣親王也笑呵呵跟着作陪。
席間衆人表面把酒言歡,實則波濤洶涌,各自較勁兒。
突的,凌兮月揉了揉眉心,表情倦怠,面色潮紅就似喝醉了一般,“怎麼回事。”
她自言自語喃喃。
“公子?”
穆西輕喚一聲。
凌兮月手撐着額頭,慢慢滑下,趴睡在了長桌上。
“公子!”馬隆深色一厲,壓低着嗓音喚她,心中突的伸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來,只是還未待他有所動作,便踉蹌着眼前一黑,緊跟着“碰”地倒在了桌上。
很快,各方席位上的人一個個接連“碰碰”倒下。
不管喝沒喝過酒的人,就連未沾席間一滴一點食物的穆西和影一,在那股醉意襲來之時,都只強撐了幾秒鐘的時間,便控制不住矇頭倒下。
“你——”事情不對,慕容朝歌蹭的起身,瞪向着身邊人。
只是,馬太后那陰沉得意的笑容她視線中,逐漸模糊,消失,越來越重的眼皮,讓她只說出了一個字,便“碰”地倒下,掀翻了桌上美酒瓜果。
酒杯四分五裂,酒水飛濺滿地!
“這都是你逼哀家的,你。”馬太后橫眸望向下方,“你們!”
片刻時間,席間便只剩下馮太后一派的人,隨着“哐哐”的盔甲摩擦聲響,早已埋伏的士兵從周圍涌現,處理掉了慕容朝歌在外的守衛,將這方重重包圍。
“太后,外面都處理乾淨了。”馮奇上前,欲言又止,“這兩國使者……”
馬太后冷冷一哼,起身,月狼圖騰金縷衣在焰火映照下,顯出一種詭異威嚴,“他們不勝酒力醉了,有什麼不對嗎,待哀家奪了這王城,他們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
她也不想用這樣極端的方式,她給過天臨和西瀾機會,可惜這兩方油鹽不進,偏偏要和她作對。
總之,無論如何,自己是絕對不會允許,這兩個黃口小兒,將她辛辛苦苦拿下的北夷江山,再拱手送給他朝的!
想通過聯姻壓制她?
做夢!
“太后娘娘,這和我們事先約定的,可不太一樣。”原本倒下的龍翔使者趙誠,緩緩從席上擡起頭來,“這兩方的使者,都要交給本相處理。”
馬太后愣了下,口氣澀澀,“趙相要他們作何。”
這兩方使者若是在北夷丟了性命,她即便奪下北夷江山,恐怕也坐不安穩。
“至於做什麼用,這就無需太后過問了,是我家王爺的事,只是太后若想毀約,我們之間的合作也就不必繼續了,這後果娘娘可要想清楚。”趙誠淡淡的嗓音,卻是濃濃的威脅意味。
除了澹臺雲朗,這裏可還有天臨琰帝視若珍寶的皇后娘娘……
這作用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