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章馨兒猶豫,心臟狂跳。
她擡頭,快速瞥了一眼上位的玄衣男子後,脹紅着臉拼命搖頭,“不行,女兒真的不行!”
“你……”章尚書慍怒地瞧着女兒,一副怒其不爭的失望樣,暗瞪着章馨兒搖頭嘆息,“哎,不爭氣!”
馨兒滿眼委屈,“對不起父親,女兒也不想,只是,只是女兒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老爺,咱這皇上與其他皇上有些不一樣,我倒覺得,莫要弄巧成拙。”
旁邊的章夫人開口,雖然她也想自家的女兒能嫁得這天下最好的如意郎君。
但前提是,這如意郎君也得有心纔是。
“妾身愚見,我們這位皇上滿心滿眼的都只有皇后一人,根本就容不得旁的女子,我們還是謹守本分的好,莫要因爲一時貪戀而生亂。”
章夫人小聲在夫君耳邊提點,一邊抓着女兒直哆嗦的手撫摸安慰。
章尚書卻不以爲然,低斥了一聲,“婦人之見。”
女人家家,不懂男人的心,這天下,只要有點地位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
更何況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他可以獨愛皇后,當然,他們這位皇后確實也當得起聖心獨寵,這點他也不否認,但這偌大的後宮,怎麼可能只有中宮一人。
不說別的,成何體統啊?
章夫人只微微一笑,沒有再與夫君辯駁。
下方席間有這種狀況的女子,可不止章馨兒一人,這樣的場合,誰都想着能博得頭籌,但面對這個男人,誰都沒那個膽量能保證自己應對自如……就如章馨兒一般,她們出現在他的視野範圍內,就連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這個男人,就像燁燁日輪,立於天地之上,那麼耀眼,怕也只有那皎皎明月,能與之並肩。
下方衆人各有心思,只是上位的北辰琰興致怏怏,彷彿有點心不在焉,連對臣子們的祝酒都有些疲於應對,眸光時不時就往外瞟去,隨着婉轉樂音,思緒也不知飛到了哪裏去。
不一會兒,絲竹之音停歇,殿中奏樂演奏的伶人退了下去。
恆親王澹臺慶和身邊的幾位大臣交換個眼神,齊齊朝北辰琰看去。
在澹臺慶的眼神示意下,衛寺丞起身,朝北辰琰拱手道:“皇上,微臣這邊斗膽一問,爲何一直未見皇后娘娘身影,數日宮宴也不見娘娘現身,可是對臣等有何不滿之處?”
北辰琰垂眸瞥下去。
衛寺丞只覺頭頂一座高山壓下,頓時呼吸困難,背脊也不受控制地微微泛起涼意來,在北辰琰那淡淡一眼掃視下,有種心思全被剖離在人間的狼狽感。
他很想收回剛剛那微有置疑之意的話,但也知道,這個時候,還是別再吱聲爲妙。
北辰琰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幾秒,嗓音淡淡一句:“皇后喜靜,不喜人聲喧譁處,衛卿有何異議。”
原本歌舞昇平的乾清殿,氣氛瞬冷,大家也趕緊止住臉上的笑意。
“微臣惶恐,微臣不敢。”
衛寺丞心上咯噔一聲!他趕緊出席站至大殿中央,噗通跪下叩首道,“微臣久聞皇后娘娘賢名,心中敬重不已,只是一直未曾有幸得見天顏,念及皇上和娘娘不日就要返回帝都,覺得有些遺憾,故纔有此一問。”
北辰琰暗眸深深似有乾坤,高坐上位,一言不發地看着衛寺丞,讓人看不出心思。
衛寺丞低垂着頭,心臟跳動的頻率逐漸攀升,額頭也隱隱沁出了汗意。
衆臣默默交換眼神,大殿鴉雀無聲。
澹臺慶也沒想到,只是一個小小的試探,便惹得北辰琰如此動怒。
凌兮月作爲中宮皇后,除非是病重實在無法起身,或者不在宮中,否則不現身是爲不妥,有失皇后儀德。
朝中臣子也都知道,凌兮月一直都在王城之中,且並無任何不適之處。
一次不現身,可能是有急事纏身,說得過去,但這數日宮宴,每一次都不見她的蹤影,是爲大大的有失皇后之職,甚爲不妥啊。
更不得不讓人心中懷疑,是不是帝后不和?
否則怎會如此!不僅僅澹臺慶,諸位大臣都沒想到,只是如此旁敲側擊一試探,便惹得北辰琰如此不快,原本一整晚還算君安臣樂,如此一句之下,氣氛便急轉直下。
而北辰琰這一句話,直接就堵住了大家紛亂猜測的心思。
沒什麼複雜理由,只是因爲她喜歡安靜,他便縱着她自在而已,那“不喜人聲喧譁”的言下之意,還大有警告,可別有不長眼的人往她跟前湊,喋喋吵鬧的意思!直到衛寺丞額頭的汗水,都開始往地上滴了,才聽得北辰琰不鹹不淡幾字,“有心即可。”
“是——”衛寺丞哆嗦着起身,雙腿微顫着往席位間回去,心上依舊忐忑不已。
下次可千萬千萬不要讓他來出這樣的頭了,北辰琰可不是澹臺翰澤!衛寺丞暗瞪澹臺慶一眼,心有餘悸。
澹臺慶接受到衛寺丞的眼神,微閃了閃,下一秒,臉上快速堆上和煦笑意,手持酒樽起身朝北辰琰敬道:“皇上息怒,皇后娘娘賢名遠播,諸位大臣也只是想瞻仰一下皇后娘娘聖顏而已,沒有冒犯之意。”
他是時站出來,緩和一下乾清殿的僵硬氣氛。
“小女不才,準備了一曲歌舞獻給皇上和娘娘。”
他還特意提了凌兮月,笑道:“還請皇上準允。”
衆臣當然也買澹臺慶這個面子,立刻樂呵呵笑作一團,有人道:“久聞玉瑤郡主琴棋書畫,詩書禮樂,無一不通無一不曉,舞技更是一絕。”
不少人附和:“是啊,是啊。”
……大家頗爲期待,宮宴間也快速恢復了方纔的和睦畫面。
可就這時,殿門外突來長長一聲:“皇后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