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一隻無頭蒼蠅一般，在其中亂闖亂撞，看似行跡舉止十分慌張，但內心實則如同一片靜水。
到這一刻，一切便有了答案。
窺伺已久的長生大帝，終於出手了。
而且還是在最後一刻，用一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偷天換日。
這一刻的牧龍，或許便如一直困在網中的魚，而且已然是收網之際。
他很快，便能見到隱藏依舊的收網者。
因此，他在等待。
許久之後，長生古境徹底關閉，消失在這片太虛中。
下一個十萬年之後，它會出現在太虛何方，無人知曉。
也正是在長生古境徹底消失的這一刻，牧龍周圍的一切，如同鏡面一般，徹底破碎。
這不過是一種高深的困囚之術罷了。
當這神祕空間破碎之後，牧龍再度出現在長生古境之中。
此時的長生古境，已然有些與尋常不同，也或許……這纔是他本來的模樣。
那先前氣勢恢宏的長生天河，已然徹底沉寂，如同畫中之物。
一切，都彷彿陷入沉寂。
這一片天地，靜的可怕！牧龍站立在長生天河畔，看似身影孤寂，但這種孤寂，終究只是暫時的。
蒼穹之下，某一處虛空開始泛出輕微的漣漪，幾乎微不可查，而一道虛幻的身影，開始逐漸顯現，從近乎透明的虛幻，再到逐漸凝實。
在這道身影不斷顯現的同時，有數不清的力量，宛若無盡的螢火，從這長生古境的各個角落飛出。
從長生天河，從大道寶獄，也從那三十三座悟道峯中，從這一片天地的萬物之中……所有宛若螢火的力量，都朝着天穹之下的那一道身影匯聚而去，越來越多，直到那身影愈發的凝實，宛若實質。
這些宛若螢火之物，全都是真靈的力量。
當它們從各個角落匯聚於一處時，正主便也出現了。
“唉……”一聲悠長的嘆息，響徹這一方世界。
“又一個十萬年……”這個丰神如玉卻眸光睥睨的青衫男子，從蒼穹下，一步一步朝着牧龍走來。
他的步伐間，透着偉岸氣勢，每走一步，都如同跨越無盡光陰一般，最終站在長生天河另一邊，站在牧龍的對面。
他望着牧龍，面色平靜，但那一身氣息，卻如同一片深邃無比的太虛，永遠也無法看透分毫。
“你可知，吾乃何人？”
青衫男子問道。
牧龍心如明鏡，卻作一副猜測又震驚之狀，道：“此處，乃是長生古境，前輩莫非便是……長生大帝？”
青衫男子聞言，點頭。
“是朕！”
牧龍又道：“外界傳聞，前輩早已隕落多年，早已輪迴去了，卻不想真靈依舊在此。”
“也有傳聞，前輩將傳承留在此處，無盡歲月間，從來無人得見。”
“前輩此番將我留下，可是看重我的天資，要將傳承交給我麼？”
牧龍說到這裏時，竟果真是一臉欣喜模樣，似乎發於內心。
“哈哈哈哈……”聽到這話時，長生大帝竟然開始大笑起來。
他這一笑，整個長生古境似乎都在震顫。
“人的貪慾，果真是無止境的，哪怕過去無盡歲月，有生靈的地方，便有無窮的貪慾，這一點，從未改變！”
“在這長生古境中，該你得之物，不該你得之物，你依然所得甚多……竟還想要得到朕的傳承麼？”
牧龍聽到這話時，頓時面色劇變，似乎有些慌亂，問道：“前輩這番話是何意，晚輩……聽不懂。”
長生大帝聽聞，流露出一抹深沉的笑意。
“從古至今，無盡歲月過去，朕從來都只有一個意思。”
“長生大帝，當長生不滅，亙古永存，便也不存在什麼傳承。”
說出這句話時，長生大帝眸中霸氣側漏，至高無上，儼然一副遠古大帝的威嚴姿態。
“既然不是傳承之意，那前輩將我留在此處，不知是何原因？”
牧龍再度問道。
雖然長生大帝的態度，已然十分明顯，但他總要知曉，長生大帝如此佈局的真正目的。
而此刻，面對籠中之鳥，網中之魚的牧龍，長生大帝似乎也不怕被他知曉。
因爲，這一場謀劃，該結束了，不是這一次，而是佈局無盡歲月的謀劃。
他看向牧龍的目光，愈發地深沉。
“你拿了朕那麼多東西，還想安然離開麼？”
“朕，不是散財童子，所謂的長生古境，自始至終，也不過是朕用來重回巔峯的手段罷了。”
“這無盡太虛，但凡生靈，皆有壽元窮盡之時，哪怕巔峯帝境，哪怕是掌控長生大道、壽元無比悠長的朕，也不例外！”
“轉世輪迴，只是弱者的妥協，一個不慎，便會徹底墮入其中，被歲月消磨一切。”
“朕乃長生大帝，曾窺探出一絲命數之祕，所以，朕要以另一種方式重生！”
“謀劃無盡歲月，只爲活出第二世，而你，註定將成爲朕的最後一顆棋子！”
牧龍聽聞之後，心中恍然大悟，但神色間依舊流露出恐懼之意。
長生大帝看在眼中，冷笑道：“一切，皆是咎由自取而已。”
“上一世，朕窮盡餘生，除了窺探到一絲命數之祕外，還觸及道氣運與因果兩種高深大道，從那時，朕便開始佈局。”
說到這裏時，長生大帝的神色間，帶着一絲玩味之色。
那是高高在上者，對於卑微螻蟻的輕視，也是掌控全局者，對於局中棋子的不屑。
“太虛間的生靈，皆求機緣造化，那朕便給他們機緣。
但世間任何事，都是需要代價的，而衡量代價之物，便是因果。”
“朕，從未真正隕滅，所以，每一個從長生帝境中帶走機緣的生靈，都欠着朕一份因果。”
“尋常生靈也就罷了，小小因果，朕不屑計較，而且憑藉這千絲萬縷的因果交織，反而令朕真靈不滅，各取所需罷了。”
“但這依舊只是謀劃的一部分而已。”
“自古以來，這長生古境十萬年開啓一次，其中總會有那麼幾個天賦異稟，氣運渾厚之輩，他們得到的機緣，也會更多，欠朕的因果也更大，所以，他們需要付出代價。”
“在朕眼中，尋常之物，皆如糞土，不堪入目，他們需要付出的，是自己的氣運。”
“無盡歲月間，長生古境十萬年一開，每一次皆是如此，這一次也不例外。
有人得了天大的機緣，離開長生帝境，卻不知，那機緣是用他們的氣運作爲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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