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算明白先前那種怪異的感覺,到底怪在何處了。
“早就聽聞宗門之中,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宗門弟子也大都是心機深沉之輩,如今看來,果然如此。”石翻海心中暗歎一番。
縱然江天賜的僞裝再逼真,但是,若論虛僞,在石翻海面前,他終究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他身在城主之位多年,常年遊離於各種勢力之間,見風使舵,深諳人心之道,可謂是踏過的橋比江天賜走過的路還多,他又怎麼會相信,江天賜兄弟二人對他有如此深厚的情感呢?
縱然他與江天賜的父親江玉郎交情匪淺,但十多年沒見,再深的情感也會變淡,推己及人,他的兒子石軒提及江玉郎時,不也沒有絲毫波瀾。
而且,他之前聽聞江天羽被害時,所表現出的那一副悲憤,也同樣是一種僞裝,他想要同江天賜拉近關係。
只不過,他逢場作戲的本事,早已出神入化,莫說是江天賜,就連他的親生兒子石軒都看不出來。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他有求於江天賜,希望能夠藉助江天賜之手,對付牧龍,順便討回他們石家被敲詐走的那一筆資源。
只是,當他聽到江天賜最後那句話時,他便明白了。
怪不得人家都說,最怕許久不曾聯絡的故人上門造訪,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江天賜此來邊疆,原來是爲了對付仇家,他來到這城主府中,先蓄意敘舊情,再那般哭訴一番,目的十分明確,那便是要藉助城主府的力量報仇。
以石翻海這樣的人,城府心機,遠勝常人,對這等心思自然是洞若觀火。
但在石翻海看來,若不想自取滅亡,此事斷然不可爲之!
很簡單,江天賜的仇人,乃是逍遙神宗弟子,縱然是江天羽被殺,但連逍遙神宗都不予追究,他自然是不能聽信江天賜的一面之詞,動用城主府的力量,幫他對付仇人。
一旦東窗事發,江天賜殘害同門,自然罪責難逃,而他城主府殘害宗門弟子,更是萬劫不復,要被夷滅三族,縱然他與江玉郎頗有交情,但絕不至於因此,拿整個石家的性命開玩笑。
況且,若是在平時也就罷了,如今,他們剛剛經歷過牧龍的事情,見識到了逍遙神宗弟子的威嚴,心中惶惶,宛如驚弓之鳥,更是不敢。
可話都已經說出去了,這場戲就必須演下去,因爲他畢竟還有求於江天賜。
不到幾個呼吸的功夫,石翻海的心思轉動了千百回。
隨後,他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對江天賜道:“既然如此,那還說什麼,既然那賊子害死我那天羽侄兒,那便不只是賢侄你的仇人,更是我江家的仇人。”
說着,他在地上踱步,兩三個來回之後,他大手一拍,像是
拿定主意一般,說道:“這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既然那人來到邊疆,這回便要他有來無回,賢侄你且說,那人叫什麼名字,我這就派遣出去打聽,不只是這荒火城,周圍的城池之中,我也有些耳目,定要那賊人逃無可逃。”
卻說江天賜哪裏看得出石翻海的心機,被他這一番義薄雲天,同仇敵愾的話語一衝,哪裏有半點懷疑,只當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心中十分得意,同時心中冷哼道:“牧龍啊牧龍,你此來邊疆,實在是自投羅網,我不會讓你死在旁人手中的,我要親手殺死你,將你碎屍萬段,讓你知道,得罪我江天賜的下場!”
這般想着,江天賜便一副感動模樣,對石翻海道:“石叔叔此時出手相助,實在令小侄感激涕零,永生難忘,想必天羽泉下有知,也會念着您的恩德的。”
“既是如此,那小侄便直說了,那賊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闢宮境巔峯的小角色,有石叔叔出手相助,他必然逃無可逃,對了,爲了尋找他的蹤跡,小侄特地在符篆中封存了他的樣貌,請石叔叔過目。”
江天賜說着,翻手拿出一枚符篆,這符篆,便是幻影符。
見此,石翻海也不遲疑,即便他不打算幫助講臺那次對付同門,但戲還得演下去,看還是要看的。
只不過,這不看不要緊,看了之後,石翻海心中巨震。
當他催動那符篆之後,其中封存影像便顯現出來,看到這人的瞬間,石翻海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瞪大雙目,死死盯着那影像,大駭之下,不由驚喝一聲:“牧龍!”
石軒也在一旁,看到這幻影符之中的相貌時,直接一個沒站穩,被生生嚇趴在地上,一臉的恐懼。
“牧龍,竟然是牧龍,好可怕,饒命……不要殺我……”石軒雙手抱頭,在地上不斷翻滾。
沒辦法,牧龍那一式“獨主浮沉”,乃是戰意、靈力、神魂合一,宛如至高無上的蒼天,一念可主宰生靈生死。
那等氣勢與威嚴,留給石軒的記憶是不可磨滅的,可以說,牧龍已經成爲他的心魔,是他這一生最不想,也最恐懼再見到的人,而這幻影符之中影像太過逼真,宛如牧龍重臨一般,叫石軒怎能不懼。
並非真人,區區一個影像,便能將石軒嚇破膽,與之前的不可一世,簡直判若兩人,可想而知,他對牧龍的忌憚有多深。
對於這一幕,江天賜也是始料未及。
不過,看到這石家父子二人的反應如此誇張,雖不知倒是發生了什麼,但有一點肯定,那便是,他們一定見過牧龍,而且不僅僅只是見過那麼簡單。
“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他!”
石翻海原本一心想着,要江天賜能否幫他對付牧龍,可如今江天賜前來,還特麼帶着幻影符,竟想借助他們城主府的力量,對付牧龍,這簡直就是兩個臭屁混在一起,臭氣熏天,臭不可聞!
這一刻,石翻海簡直是一種連操十條母狗的感覺,悲催,苦不堪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