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步驚霄被打出本命神傀,已然元氣大傷,不過此人畢竟是東洲四公子之一,不可不防。”
牧龍呢喃之間,那戮神戰車上的本命神傀表面已然產生細密的裂痕,最終破碎一空。
“嗯?
奇怪,這步驚霄得到戮神戰車,竟然沒有在其中留下絲毫的元神印記!”
很快,牧龍便發現一絲端倪。
像這等被稱爲“上古禁忌”的寶物,任誰見之,都想將之據爲己有,打入元神印記,將之煉化,可這步驚霄卻反其道而行之。
“我明白了……”“問題,大概就出在‘禁忌’二字之上,既然是上古禁忌,又豈是那般好沾染的?
說不定果真如孤老爺子先前所說,其中暗藏着什麼因果,就連步驚霄都不敢貿然煉化,生怕遭人算計。”
牧龍略微思量,便想通其中的原因。
“不過如此也好,至少我不用大費周章,至於是福是禍,拿了再說!”
隨後,牧龍直接將戮神戰車收起,他可不想如同步驚霄那樣,乘駕戮神戰車,在聖陵之中招搖過市。
“倘若步驚霄一開始便催動戮神戰車上的銅矛,如此短的距離之內,我定然在劫難逃,只可惜,他太過高傲,一心想着以銅矛狩獵世間強者,視我如螻蟻……”牧龍想起先前步驚霄的狂妄之語,笑着搖頭。
只是,得到戮神戰車之後,又該何去何從?
牧龍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此次能夠對付步驚霄,完全投機取巧,利用此處的風水大勢與屍妖詛咒,倘若離開此地,便不行了。
那步驚霄雖然被打出本命神傀,元氣大傷,但不見得就沒有後手。
他不敢再回來,必然是忌憚此處的屍妖詛咒,但倘若牧龍離開此地,那便不一樣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有一點牧龍不得不承認,即便步驚霄如今元氣大傷,但倘若真正打起來,他絕非其對手。
“像步驚霄這樣的人,吃了如此大虧,定然咽不下這口氣,如今說不定正躲在那個角落裏等着偷襲我,我此時若是離開,豈不是自投羅網?”
牧龍想了想,既然步驚霄心性謹慎,那便只能去一個兇險之地,令步驚霄心懷忌憚,不敢貿然踏入。
這般想着,牧龍將目光轉向身後的殘破古殿。
這地方,貌似就連步驚霄也忌憚不已,其中傳來的氣息,更是不由令人心生恐怖,只是這古殿之中,究竟藏着什麼,誰也不知。
牧龍又仔細觀察古殿前被歲月侵蝕的石碑,碑上的字跡已然不成模樣,牧龍看了半天,才勉強猜出其中一個字,是個“畫”字,而且還不能確定是不是。
“罷了,富貴險中求,反正如今是打死都不能出去的。”
牧龍又仔細地看了看方圓,雖然看不到任何人的蹤跡,但牧龍總覺得,步驚霄一定就在附近的某個角落。
隨後,牧龍直接擡腳踏入古殿之中,那古殿的殿門極深,一路進去時,不僅能夠聽到其中傳來的怪叫,還能感受到那種莫名的恐懼感正在不斷加深。
黑暗中,看不清一切,而聽覺,感覺和嗅覺傳來的反應,全都是些令人厭惡的東西。
回頭麼?
牧龍的內心身處彷彿有這樣一個聲音。
不!牧龍道心永固,毫不動搖,選擇繼續走下去。
終於,他看到了光。
一切似乎都在逐漸變得亮堂起來,那種刺耳的聲音也不見了,莫名的恐懼感也消失了,鑽入牧龍鼻孔的,是一種新的氣味。
這味道有些複雜,但若是仔細體味,便會從中嗅到青草的香氣,百花的芬芳,泥土與汪洋,隱隱中,還有淡淡的女兒香……終於,黑暗完全退散,牧龍如同一個驟然復明的盲人,得意重新看見周圍的一切。
他發現,自己身處一方巨大的宮殿之內,而這宮殿的四壁之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畫卷。
這些畫卷之中,畫着草木蟲魚,星穹蒼野,江河湖海,世間萬般……每一幅畫卷,都栩栩如生,如同一方世界,散發出種種妙音,如同在訴說着那副畫卷之中才有的故事,令人有種深入其中一探究竟的衝動。
然而這一刻,牧龍卻閉上了眼睛,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歲月,果真玄妙,可令滿殿畫卷皆成妖!”
這一言,如同道破天機的一言,驚破了星穹山澤,蕩滅了世間萬靈,滿殿畫卷,齊齊黯淡下去。
牧龍所猜不錯,只要存在的時間夠長,便是一頭豬都能成精,這殿中的古畫,少說也有數萬年,已然都變成畫妖了。
若是牧龍方纔心神陷入畫中,很可能就永遠出不來,甚至成爲畫中人了。
不過這花妖與尋常妖物不同,牧龍已然道破它們的真身,它們便不敢再放肆了。
畫,畢竟是紙作的。
而滿殿畫卷黯淡下去的同時,殿中響起另一個聲音。
“果真是什麼都瞞不住公子的眼睛呢,咯咯咯……”這聲音是個女子的聲音,說話間夾帶一陣笑聲,笑聲裏透着魅惑之意,聽的人渾身酥麻,神魂顛倒。
“這魅音倒是厲害。”
牧龍心中呢喃,只可惜他道心如魔,不爲此物所惑。
“你是誰?”
牧龍目光鎮定,宛如利劍,並無任何渙散跡象。
“公子,就這麼想見奴家麼?”
這聲音愈發地綿軟,入耳時便如同被絕世佳人以纖纖玉手不停撫摸這胸口,那種舒爽,快叫人喘不過氣來。
然而,牧龍聽聞,卻是翻了個白眼兒,“不想,我走了。”
說完,牧龍果真轉身。
倒不是他不解風情,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可這聖陵之中多詭異,若是沉淪在這種聲音裏,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奴家只是常年寂寞,開個玩笑,公子何必如此絕情,竟要棄奴家而去……”幽怨的聲音傳來時,牧龍已然置身於另一種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