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劍生見孤老爺子說的這般詳細，不由湊過去道：“聽說您老年輕的時候也做過這等勾當？”
“嗯？”
孤老爺子先是一愣，隨後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拍過去：“簡直胡說八道，你爺爺我乃是天子之後，豈會做這些事，不過是年輕時有所聽聞罷了。”
牧龍聽了，頓時有些理解地師一脈，爲何極少行走世間了。
“如此說來，那些挖墳盜墓的流派，簡直就是地師一脈的臭蟲啊，挖人祖墳，不共戴天，倘若那些葬入西天葬地的強者有後人在世，得知他們祖墳被挖，不砍死那些地師纔怪！”
孤老爺子聽聞，笑了笑：“然也，所以你小子日後也不可輕易在人前展露那些本事，免得讓人家追着砍。”
“那倒不至於，我行的正，坐得直，與那些見不得光的傢伙並非一脈。”
牧龍很是肯定道。
孤老爺子聞言，笑了笑。
這時，茶攤的攤主端着茶湯過來了，擺在桌上，又奉了兩盤點心，笑道：“客官，慢用。”
孤老爺子已然有百十年不曾喝過這裏的茶了，端起來，微微一嗅，輕抿一口，一臉的享受。
牧龍看了看，這茶湯的成色貌似不太好，濃黃之色，不像是什麼新鮮茶葉。
孤劍生看了更是一臉嫌棄，聽完了西天葬地的辛祕，又開始鬧騰：“我纔不喝茶，我要喝酒。”
孤老爺子看了兩人一眼，道：“不得以貌取人，茶亦如是。”
又道：“若想喝酒，茶中自有。”
牧龍聽懂孤老爺子的意思，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頓時蹙了蹙眉頭：“鹹的？
這茶裏還放這麼多鹽？”
孤老爺子見此，笑而不語。
牧龍再嚐了一口，味道又不一樣了，這次竟然是酸的。
於是他再嘗一口，竟然變成了苦的……“有這麼玄乎？”
孤劍生看得暗暗咂舌，原本說什麼寧可從天殤城頭跳下去也不喝茶，道最後還是試探性的喝了一小口。
不過，剛抿一口，孤劍生就瞬間精神百倍：“酒，竟然是酒，好酒啊。”
顯然，孤劍生從這茶中喝出了酒的味道，這便是孤老爺子說的，若想喝酒，茶中自有。
咕咚咚……孤劍生喝完一碗，嫌不過癮，索性將茶壺拿起來直接灌，風格相當地豪放。
孤老爺子看到這一幕，搖了搖頭，大概嫌丟人，孤家好歹是天子之後，怎麼到了他這一代，就沒有半點斯文之氣呢？
“妙，這茶果真是奇妙啊。”
牧龍品嚐一番，不由稱讚。
不過牧龍畢竟身懷太陰玉兔一脈的傳承，可察辨萬物之藥性，品嚐之間，便已知曉這茶中玄機。
而孤老爺子則是笑道：“這茶據說是來源於古老的妖蜃一族，喚作“雲海樓”，這攤主的祖上曾有恩與妖蜃一族，便得到了這‘雲海樓’的配方，這茶，外面可是喝不到。”
“雲生結海樓，說的便是妖蜃一族的變幻莫測，這茶妙，名字起得也起得恰到好處。”
孤老爺子聽了，笑着點頭，隨後順手就是一巴掌：“聽聽人家牧小子，開口就能引經據典，再看看你，喝個茶都不消停。”
孤劍生則是早就被訓斥慣了，也不在乎，一個人喝完了一壺茶，還想再來一壺時，孤老爺子告訴他：“這茶攤的規矩，叫作‘茶不過三’，意思就是每個茶客最多喝三碗，這茶壺裏本來有九碗茶，我和牧小子只喝了兩碗，剩下的都被你喝了，再喝便壞人家的規矩了。”
孤劍生聞言，心頭一動，對老闆道：“這茶味道極好，我想帶一壺回去孝敬家人，還望攤主成全。”
茶攤的老闆聽聞，朝着孤老爺子臉上看一眼，笑着對孤劍生道：“小客官，並非是我小氣，實在是喝這‘雲海樓’須得趁熱，涼了便只剩苦澀，難以下嚥。”
孤劍生還想着沒有酒，多帶些‘雲海樓’也是一樣的，結果被孤老爺子直接拽走。
“就知道丟人現眼，先前不是說，寧可從天殤城頭跳下去，也不喝茶麼？
你的骨氣何在？”
孤老爺子瞪了一眼。
見孤劍生頗爲不快，牧龍便悄然對他道：“孤兄放心，那‘雲海樓’的配方，我已知曉，日後若是想喝，自己動手便是。”
“當真？”
孤劍生頗爲詫異。
“我何曾騙過你？”
“牧兄弟，高人吶。”
孤劍生豎起了大拇指。
孤老爺子也不過問他們兩個在後面嘀咕什麼，只是在片刻之後，帶着他們進入一家店鋪。
那店鋪極爲狹小，裏面連個讓人落座之處都沒有，只有櫃檯後面頭髮稀白的老叟，身穿一襲古舊的灰炮，像是有千百年未曾洗過一般，倚着牆根，昏昏欲睡。
見有人進來，才睜開渾濁的雙目，其中透着濃濃的暮氣，絲毫不因孤老爺子是道君強者而稍顯敬意，相反，他甚至連字都懶得所說一個，只是道：“所需何物？”
孤老爺子也十分乾脆，說道：“祭神湯，雙份。”
“等着。”
灰炮老叟說完，拖着那一副行將就木的身軀，蹣跚走進店鋪後面的小弄門。
片刻之後，他再出來時，手上端着兩隻銅鼎，鼎中散發着陣陣異香，令人聞一聞便食指大動。
只可惜，那銅鼎上面蓋着頂蓋，讓人無法看清其中盛裝的，到底是何物。
不過牧龍想着，這應該是就是所謂的“祭神湯”了。
灰炮老叟將兩份祭神湯放在櫃檯上，對孤老爺子道：“靈髓一百道。”
牧龍與孤劍生聽到這個價格，暗暗一驚，不禁愈發好奇，這銅鼎中的祭神湯，到底是何物，竟是如此昂貴？
不過，孤老爺子似乎並未覺得，他將手一翻，竟是直接拿出一百零五道靈髓，交給灰炮老叟，也不多說，轉身便走。
牧龍與孤劍生雖然不解，但也未曾多問，就跟着孤老爺子出去了。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踏出店鋪門口的那一剎那，後面傳來灰炮老叟的聲音：“近來風急，鋪了一路。”
孤老爺子聽聞，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