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看到我們的一瞬間，他的臉色又恢復如常，說道：“沒事，咱們繼續說。”
莫魚坐了下來，說道：“聽那個南宮卓的意思，殺手門是不會放過咱們的，你們有沒有想好接下來要去哪裏？”
莫魚的態度已經非常鮮明瞭，就是要和我們一起走，出他自己的一份力。
趙虎說道：“先喫飯，隨後再說這事。”
“行。”莫魚也拿起一個饅頭啃了起來。
我們也都紛紛低頭喫飯。
趙虎喫着喫着，突然又不吃了。
“怎麼了你？”莫魚問他。
趙虎皺着眉說：“饅頭有點酸啊，是不是壞了？”
莫魚啃了兩口，說沒有啊，昨天才蒸的，怎麼會壞了呢，你嘴巴出問題了吧？
“就是有點酸啊……”趙虎又喝了兩口粥，眉頭皺得更深：“粥的味道也不對啊，甜不甜鹹不鹹的，怪里怪氣，做得這什麼玩意兒？”
聽到這裏，莫魚不幹了，說道：“趙虎，別故意找茬啊，我家條件不好，能喫點這東西不錯啦，比不上你在外面大魚大肉。”
趙虎把碗筷放下，認真地說：“莫魚，你爸媽是不是不喜歡我，故意把東西做得這麼難喫，不行我就走啊，我可不想在你家裏受這個氣。大早晨的就喫這種東西，你去餵豬看豬喫不喫！”
我們都很驚訝地看着趙虎，不知道他爲什麼要說這樣的話，這些飯是簡單、樸素了點，但也沒他說得那麼不堪啊。再說，早晨能喫什麼，總不能真的給他宰頭羊來喫吧？
莫魚脾氣再好也有點受不了，說道：“趙虎，你故意找茬的吧，你要是對我爸媽有意見衝我來啊，別陰陽怪氣地說這些話。”
“沒有沒有……”
趙虎又端起碗來喝粥，但是一邊喝一邊皺眉，顯然十分嫌棄。
莫魚看不下去了，問趙虎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真沒什麼意思，你看我不是喝光了嗎，夠給咱爸咱媽面子的了。”趙虎把空了的碗放下。
莫魚慢慢站了起來。
“虎子，咱也這麼多年的兄弟了，你有什麼話就直說，老這樣真沒意思。”
空氣之中有隱隱的火花閃動。
我們也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一時間誰也沒敢說話，只是小心地看着二人。
片刻的沉默之後，趙虎才緩緩地說：“好，你讓我說，那我就說。莫魚，我問你個事情，你有就說有，沒有就說沒有，不傷咱們兄弟間的和氣。”
“好，你說。”
趙虎說道：“之前你告訴我，方鴻漸爲了讓你離開我，曾經許諾給你二十萬塊錢的現金。我就想問問你，後來你到底拿了沒有？”
方鴻漸要給莫魚二十萬，這事確實是有，莫魚之前也和我說過。方鴻漸要在暗地裏幫助方傑對付趙虎，知道莫魚是趙虎的左膀右臂，所以就想許以重利，讓莫魚離開趙虎。
但是莫魚沒要，方鴻漸又威脅莫魚，說要讓他全家人都遭殃。
莫魚思來想去，想出了詐死的策略，以此來阻止職校的那場混戰，避免傷到更多的人。事成之後，莫魚就在方鴻漸的幫助下遠離家鄉，來到南方的一個小村子裏落腳……
那二十萬，後來再沒提過。
我和莫魚認識不久，加上這次也才第二次見面而已，可我並不相信莫魚會拿那二十萬，因爲我信得過他的人品，他不是這樣的人。
且以他的能力，要真想賺錢的話，絕對賺得比這要多！
連我都是這麼想的，趙虎和莫魚認識這麼多年，竟然以爲他會貪圖這二十萬？
這實在是太誇張了。
我奇怪地看向趙虎，想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他並不看我，而是看着莫魚，等着莫魚的答案。
莫魚笑了一下，卻是苦笑。
“你覺得我拿了沒有？”
“我不知道。”趙虎說道：“所以我才問你。”
“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
“我說了我不知道。”趙虎攤攤手：“人心隔肚皮，張龍還跟我鬧過決裂呢，再好的兄弟也有隱私是吧。”
趙虎突然拿我來舉例子，讓我心裏隱隱覺得不妥，感覺這完全是兩回事，可是他倆吵架，我又不方便插嘴。
“那就沒得可說了。”莫魚突然“譁”的一聲把桌子給掀翻了，各種碗筷、盤子摔了一地，嘩啦叮噹作響，大家紛紛站了起來。
——你看，莫魚這麼好脾氣的人也是會發火的。
“我也覺得沒什麼可說的了。”
莫魚站在原地沒動，腳邊是一地的狼藉。
我們出去的時候，莫魚爸媽就站在院子裏，我們紛紛叫着叔叔阿姨，但是趙虎沒有搭理，仍舊大步往外走着。莫魚父親有些惱火地說：“趙虎，你把我們看成什麼人了，我們沒有拿過那二十萬！”
原來他們都聽到了。
趙虎卻仍嘴不饒人：“拿不拿的誰知道？”
趙虎冷笑一聲，出了門去。
“你這個小畜生！”莫魚父親怒吼。
我們出門、上車。
我開着車，往城裏方向駛去，雖然暫時還沒目標，但肯定是去城裏面的。
天色已經大亮，太陽也從雲層裏鑽了出來，整個世界沐浴在一片金色的陽光之中，可車裏的氣氛卻是一片陰鬱，誰都沒有說話。不知過了多久，我才緩緩地說：“爲了不讓莫魚摻和進來，傷了一個兄弟的心，這麼做值嗎？”
趙虎愣了一下，說道：“你看出來啦？”
我當然看出來了，趙虎說那些話是爲了讓莫魚留在村子裏，別跟我們出來冒這個險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程依依和韓曉彤也看出來了，否則剛纔不會不勸架的。
我們的到來已經打破了莫魚的平靜生活，今天早晨莫魚還差點死在南宮卓的手上，如果再讓他跟着我們的話，那可真是罪不可赦了。但是莫魚的意志比較堅定，擺明了就是要和我們走，要和我們一起去救二條，父母勸他都沒有用，所以趙虎只能出此下策。
殘忍是殘忍了點，但卻管用。
莫魚這不就沒跟上來嗎？
趙虎嘆着氣說：“莫魚隱居了這麼多年，不就是想遠離那些打打殺殺的生活嗎？咱們過來已經打擾他了，還讓他再參與進來就不對了。以莫魚的性格，朋友出事肯定挺身而出，那是誰都勸不住的，只能用這一招。他要恨我就恨吧，總比跟着咱們丟了命好。”
確實，我們心裏都門兒清，跟殺手門作對，怕是十死無生。
今天早晨雖然僥倖逃過一劫，可是之後能否還有這個運氣就說不準了。
莫魚跟着我們確實危險重重，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問題，趙虎就沒臉見他爸媽了——得知莫魚還活着，剛從自責中走出來，再陷進去就不好了。
所以無論怎麼看，趙虎的選擇都是正確的。
韓曉彤卻幽幽地說：“不過說真的，如果莫魚能幫咱們的忙，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啊！”
但凡認識莫魚的人，哪怕是他們的仇敵葉良，提起莫魚也會豎大拇指，從來沒人否認他的能力。當時在職校就流傳一句話，說得莫魚能得半個江山，再得二條整個江山就穩了——這裏的江山雖然是指職校，但是放在外面也能說得過去。
趙虎擺着手說：“好啦，不提他了，這麼多年沒有莫魚，咱們不也挺過來了嗎，我看咱們就是最穩定的組合，所向披靡、無堅不摧！”
不管咋樣，趙虎這自我安慰的精神倒是挺強。
吹牛歸吹牛，還是要面對現實。
接下來要去哪裏，如何才能逃過殺手門的追蹤？
我給趙虎講了一下我之前的經歷，殺手門真的是無孔不入，猶如附骨之蛆一般。那個二號假的紅紅，也就是什麼紅娘子，甭管我躲到哪裏，她都能夠追得上來，實在匪夷所思，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趙虎說道：“無非兩種原因。第一，她在你身上裝了追蹤器……”
“那不可能，她哪來那麼大的本事，又不是拍電影碟中諜！”我一向以爲這些道具只有電影裏面纔有。
“也別這麼肯定，現代科技發展很快，殺手門又是這麼強的組織，萬一真有這種東西，能夠定位到你咋辦？”
趙虎這麼一說，我倒起了疑心，摸索着自己的身體，從頭到腳的摸，沒發現什麼異常啊。
“那就是第二種了。”趙虎說道：“殺手門的勢力遍及整個金陵，所以你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監控之下。”
“那怎麼辦，咱們接下來去哪裏？”
如果真是這種，我們不管逃到哪裏都會被殺手門找到的啊。
“去江寧區。”趙虎說道。
江寧區也是金陵的一個城區，雖然不算最中心的城區，但是相比高淳區要繁華的多，已經算是金陵的核心城區之一了。
我奇怪地問：“去那幹嘛？”
“找我大哥。”趙虎隱隱有些驕傲地說：“他能保護咱們不受殺手門的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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