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殺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從來沒有這樣恨一個人過，做夢都想把他大卸八塊。可我想不明白，田隊長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又是怎麼把話題跳到這上面的？
我喫驚地看着田隊長，當然有諸多的不理解。
“可能是因爲直覺吧。”田隊長說：“我們幹這行的，誰想殺人，或是殺沒殺過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說到這裏，田隊長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心裏也當然砰砰直跳，我只殺過方傑，還是誤殺，這都能看出來嗎？田隊長繼續說道：“龍哥，我沒有審訊你的意思，畢竟像你這樣的身份，殺人什麼的很平常吧……我是想說，我能看出一點端倪，之前古海峯讓我幫你忙的時候，我就覺得十分怪異，我一個小小的隊長，能幫你什麼忙呢，你又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呢？除了殺人，還有什麼事情讓你爲難；除了幫你殺人，還有什麼事情是我能夠做的？”
田隊長分析的有理有據，我也認認真真聽着。
“放眼整個無錫城，不能讓你隨便殺的，一隻手都數得過來——而我能幫忙的，只有一個。”說到這裏，田隊長戛然而止。
答案卻已經呼之欲出，就是代正武。
如果不是正在開車，我真想給田隊長鼓掌，好縝密的邏輯，好精彩的推理！果然啊，到了一定層次以後，身邊根本沒有笨蛋，自以爲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其實早就被別人看穿了！
田隊長又有些歉意地說：“因爲你想殺得不是一般人，所以一直以來我很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和你合作……哪怕是古海峯的託付，也讓我感到很爲難，畢竟我有一家老小，一不小心就將萬劫不復。”
是啊，以代正武在無錫城的地位，如果最後沒能成功把他殺了，田隊長這種幫過我的只能淪爲炮灰。
“那你現在怎麼又願意了？”
“你明白的。”田隊長沉沉地說：“第一，我欠了你很大的人情，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償還了；第二，代正武如此漠視我媽的生命，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能讓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刑警說出這樣的話，可見代正武有多麼過分！
簡直就是人神共憤。
“好。”我說：“那我們就通力合作，一起把他殺了！”
田隊長立刻問我：“要怎麼做？”
我想了想，道：“這你不用管了，到時候按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你知道的越少，對你越有好處！”
如果真的行動失敗，釀成什麼後果，田隊長可以完全不知情地推鍋在我身上。田隊長知道我是爲了他好，點頭表示明白，沒有再多問了。我們的車一路風馳電掣，最終準時趕到無錫城中，來到代正武的住處。
我和田隊長都做好迎接一場狂風驟雨的準備了，以爲代正武一定會狠狠地罵我們一頓，但讓我們意外的是，代正武突然又變了副臉，很關切地詢問田隊長的母親怎麼樣了。
田隊長當然如實講來，說手術很成功，多虧了我請來的名醫，又說請了護工，在照看他媽媽了。
代正武點着頭說：“那就好，人沒事就行。田隊長，我很敬佩你的孝心，但是咱們這邊情況危急，等抓到那個殺手門的高手，你我都能鬆一口氣了。到時候我給你放長假，你可以好好照顧老人家，你看怎樣？”
田隊長連忙說着謝謝。
代正武讓田隊長下去以後，又嘆着氣對我說：“張龍，之前我也不是故意罵你，但你去哪之前能和我說一聲嗎？你說你替田隊長統領刑警隊，可你一眨眼就沒影子了，你說我氣不氣？救人當然重要，我也理解你的一片好心，可是咱們這邊更重要啊，那個殺手門的高手恰好來了怎麼辦呢，就讓他端了咱們隱殺組的老巢嗎？”
我只能向代正武道歉，說以後不會這樣了。
“好啦，你也下去休息吧，這幾天打起精神來，爭取把那傢伙抓住！”
“是。”
我退下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代正武的態度變化，最初讓我覺得意外，後來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我和田隊長來到這裏，是爲了幫他抓人的，關係搞得太僵對他也沒好處，發過脾氣之後又來賣好也很正常。
他本來就是個反覆無常的人。
今天雖然沒能見到二條，但是成功拉攏了田隊長，爲之後的行動鋪開道路。這個晚上，我依然睡得很甜蜜，因爲殺掉代正武，基本已經十拿九穩。到了第二天的早晨，我照例起來練拳、練刀，甚至練了一會兒氣——沒有中品手鍊的幫助，真是一點進展都沒，怪不得好多人一把年紀了還是黃階下品。
練功難，難於上青天啊！
晨跑對我來說太正常了，是每天的必修功課，代正武不會說什麼的；再加上田隊長也回來了，不需要我統領刑警隊，代正武就更不會說什麼了。
我衝破晨霧，沿着小巷一路往前跑，一直跑到城中村外面的馬路上，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錫山區。
這次順利多了，一直到二條所住的村，都沒有人再打擾我。
到了二條住的地方，我都沒有敲門，直接翻牆而入。這個時候，太陽剛升起來，整個大地鋪上一層金光，我看到二條就在院子裏練刀，還是光着脊背，這會兒天氣已經挺冷的了，但是他卻渾身熱汗，頭上還冒着氣。
“二條！”我站在牆頭叫了一聲。
二條立刻收刀，循聲朝我這邊看了過來，這大白天，他當然什麼都看不見，不過他還是笑了出來。
“張龍，你來啦！喫過飯沒，進屋喫點。”
“好啊。”
我跳下牆，和二條一起進了屋子。二條煮了小米粥，還有一碟鹹菜，我倆喫得津津有味。
我說：“這都一個星期啦，你一點都不着急？”
二條笑了笑說：“急什麼呢，你說讓我等你，我就等你好啦！”
這就是二條對我的信任，我當然心裏暖暖的啊。
不過，我很快就想到了紅雲。
“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她啊？”我說：“好歹和你住了這麼久呢……”
紅雲這幾天其實過得不錯，有喫有喝，還能洗得上澡，也沒人再打她了。如果是我朋友，我真心焦的晚上睡不着了。但是二條卻冷冷說：“我擔心她幹嘛，她的死活和我一點關係都沒！”
好吧，果然是個很冷酷的男人啊。
除了紅紅，二條真是誰都不惦記了，長得和紅紅一樣的紅娘子，還不是說殺就殺？
至於紅雲，就像二條自己說的，不殺了她已經夠仁慈了。
可憐的紅雲啊，還以爲二條一直在想辦法救她，其實二條根本沒這意思。
沒有辦法，等二條殺了代正武后，再把紅雲給放掉吧。
我聳聳肩，沒有再和二條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對他說道：“這次過來，是覺得時機成熟了，你能殺掉代正武了！”
我一邊說，一邊攤開張紙。
這是我繪製的地圖，幾乎囊括整個城中村了，最中央當然是代正武住的那個宅子。屋子裏面光線昏暗，二條還戴上了墨鏡，也就看得清清楚楚。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我已經弄清楚了每一個點，哪裏埋伏着人，哪邊有道上的，哪邊有隱殺組，哪邊有刑警，全都標的明明白白。
真的稱得上是天羅地網，進去就是個死。
但我給二條設計了一條線路，從這條路去遇到的人最少。
遇到了，能躲就躲，不能躲的就殺。
殺人對二條來說太簡單了。
二條皺着眉說：“道上的能殺，隱殺組的也能殺，可警察肯定不能殺啊。”
嚯。
我還以爲二條已經喪心病狂到誰也敢殺了呢，原來也有底線。
挺好，沒有徹底沉淪。
我笑着說：“當然不會讓你殺警察了，到時候我會把這些刑警全調開的。”
二條點着頭說：“那就好辦多了。”
我繼續指着地圖，對他說道：“今晚十二點，你開始行動。我算過了，你行動順利的話，十五分鐘就能到達代正武的住處，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將他殺死，記住動作一定要快，時間拖得久了，你會陷入重重包圍之中！”
“你放心吧！”二條得意地說：“只要我能接近到他，一分鐘之內保證將他幹掉！”
二條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我也對他很有信心。
幹掉代正武后，二條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第二天早上纔會被人發現……
隱殺組這邊當然會很生氣，但是他們第一查不到真兇，第二怪不到別人身上。
完美！
我很開心，朝思暮想終於等到這天！
從表面上看，這個計劃簡直沒有失敗的可能性，爲此二條還專門打了壺酒，我倆就着鹹菜，稍微喝了一點，算是提前慶功。
“兄弟，我等着你，祝你成功！”
丟下這句話後，我便匆匆忙回城中村，接下來就是等待二條顯神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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